自从前次见过林渝答应帮忙找出监视宋泠的人之后苏十安去疗养院的次数就越发频繁了,每一次她都会用心观察宋泠身边的人,只是这不观察倒好,一观察就觉得全世界都可疑,院里的有个小护士老是盯着宋泠看,每次被十安发现了她就对着十安讪讪的笑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看守大门的马大爷已经很多次被十安撞见他在写账本了,且每一次都会被她吓一跳,就连疗养院的园艺师傅每次来修剪院子给花浇水时都会时不时的偷瞟宋泠,这可真是万物皆有嫌疑啊,再这样下去十安连老樟树上那只吵人的蝈蝈都要怀疑了,还有隔壁老跑过来的小黄狗。
十安这边是想透了脑筋强行将自己从女大学生逼成福尔摩斯先生但还是一头乱麻,可时间是不会停下脚步的,就这么一晃眼六月就前来报到了,宋泠的生日也是宋清的忌日就快到了。前次见她和林渝互留了联系方式,十安特意打电话问过他日子,十安清楚的记得电话那头提起宋清的死时林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他会替宋泠去宋清的墓前祭拜。
随着姐姐的忌日越来越近,宋泠有些心焦,他想要祭拜姐姐,可每日里只能装疯卖傻的宋泠毫无办法,他不能有任何不符合精神病人的行为,因为会暴露自己,一旦引起宋盛书的怀疑姐姐就白白牺牲了,并且自上一次宋泠在宋清的祭辰那日跑出去之后辽养院就加大对他的看管力度,他很难再自己跑出去了,宋泠有些无助,姐姐已经离开人世一年,可那一晚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每一幅画面都像是电影时不时的就在梦境中放映,带着他回忆曾经的无助和绝望,这几日出现的更加频繁了。焦躁的情绪越来越严重,宋泠也越来越低落,虽然在外人看来他没有什么不同。
十安记得妈妈曾经提过人死后的第一个祭日很重要,亲人是要好好祭拜一回的,十安想虽然宋泠如今病了记不得这些事了但他若是清醒着一定是想要好好祭拜姐姐的。十安想帮帮他,十安回家问了妈妈祭拜需要用的东西,她不知道C市的习俗只能照着云水的来,十安准备了祭奠要用的各式祭品还在宋泠生日这天早早的去花店挑了束最新鲜的雏菊,她问过林渝,这是宋清生前最喜欢的花。
准备好一切十安就去了疗养院,她先将东西放在外面然后去找宋泠,和陈院长打过招呼后十安带着宋泠去拿了祭品又找了个人少开阔的地方。十安按着从妈妈那打听来的祭拜过程带着宋泠一步一步的做,上香,跪拜,烧纸钱,献花每一步都极为耐心的领着宋泠做完,十安想即便去不了宋清姐姐的墓前但宋泠这样也算是祭拜了姐姐。祭拜完十安又拉着宋泠跪下对着C市的方向磕了四个头,然后双手合十说到“宋清姐姐宋泠来祭拜你了,你放心,宋泠现在很好,有很多人在照顾他,你不用担心,我也会好好照顾他的,你自己在天堂也要幸福快乐。”
宋泠跪在一旁转过头看着身旁虔诚的姑娘,他很想放声大哭,姐姐离开一年了,可那一夜的悲伤却淡不去一星半点,沉沉的压着他,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想大声的嘶吼告诉姐姐他有多少思念有多少无助有多少痛苦,他最想告诉她的是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告诉姐姐不用再担心。
宋泠的精神分裂症本就是装的,从十安将他带出来看到祭品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如何会不懂十安的良苦用心。宋泠跪在地上慢慢的低下了头,他不能让十安看见他红了眼,对姐姐的思念和他长久以来掩盖的悲伤在这一刻倾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泪水几乎绝堤被他生生忍了回去。
早晨的太阳并不灼热,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少女还在对天国的人诉说着平安,终于将情绪收拾好的宋泠抬起头来看向十安,十安也正好在此时结束了话语转回来对着他笑,阳光散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暖人的光辉,少女干净的脸庞上微小的绒毛被阳光晒得透明发亮,她对着宋泠温柔的轻声说“宋泠,我们回去吧。”宋泠看着光线下的姑娘,这一刻他大概懂了苏十安是上苍对他的怜悯,是恩赐,是黑暗里发光的天使,老天对他这凄凉孤苦的一生总算有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神将十安带到了他面前,这个像阳光一样美好的姑娘,这个像天使一般的姑娘,是神的怜悯,是恩赐,是他黑暗里向他伸出手的光。
十安准备带着宋泠回疗养院,但在经过她们时常去的草地的时候她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了,今天虽是宋清的忌日但也是宋泠的生日,她不想就这么带着他回去,苏十安领着宋泠去了一家小超市买了大包的大白兔奶糖,汽水,冰淇淋还有其他零食,她和宋泠又坐回到草地上算是来了个草率的野餐,十安捧着可乐看着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向远处的宋泠想‘既然在生日这天不能庆祝,那我们就将其余的每一天都过成生日好不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才真的回了疗养院。
十安将宋泠送回了病房将他领到床边坐好然后走到了床头柜钱前准备给他倒杯水,倒好之后十安去端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碰掉柜子上的苹果,苹果滚到了地上,十安蹲下去捡一侧身瞟见门边有一双脚,她惊觉不对猛地起身去门口找,可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阵风吹过吹的人有些幽幽的冷,十安方才瞟见那双脚地方只有一张碎纸片孤零零的躺着,十安将它捡了起来,纸片上映着蓝色横线上面写着一串号码,十安看了看走廊不动声色的收进了口袋里。
在十安看来宋泠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十安自然也不打算告诉他,她将宋泠安顿好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马大爷在不在保安室,这一看十安立时停住了脚步盯着保安室的桌面不动,马大爷不在但桌子上摊开着个笔记本应该是他常用来记账的那一个,本子的格子和十安捡到的纸片一样,当然这并不稀奇毕竟全天下的本子都差不多只是马大爷桌上摊开的这本正好缺了一个角。
“十安,你在看什么呢?”突然马大爷的声音在苏十安身后响起和从前一样的语调可此刻在十安听来莫名的带着股别的意味,她的后背瞬时冒起一层细汗,她大底体会到了电视里被坏人在身后盯住时的感受,但马大爷终究只是个普通的老人且他只是可能帮宋盛书监视了宋泠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十安定了定神挤出一个笑转过头去看着他“马大爷,我正想说看看您在不在和您打个招呼呢。”
“哦,我去上厕所了,你打算走啦。”
“是呀,那我先走了,马大爷再见。”十安说着走出了大门,她还回过头看了一眼马大爷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笑,十安走到公交车站才舒了口气,慢慢的放开了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拳头掌心已是一片汗湿。她从口袋里掏出捡到的纸条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出去,没响多久就有人接了“喂,谁呀?”传来的是个有些粗犷的男声,语气不善十分的不客气,十安这边沉默了一会儿对面那人就有些急了“到底谁呀,到是说话呀,哑巴啦。”“你好,请问你是?”十安想了想问道“你TM,你打来的问老子是谁。”话音刚落那人就挂断了电话,十安不好在打过去她将号码发给了林渝又告诉他号码的来源,林渝很快回他说自己查到了会告诉她的,十安又将纸条稳妥的收了起来坐车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