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镰,高挂夜空,白色的月光洒在人间大地,让夜行的人免去了夜黑的恐惧。
两个身穿黑衣的人一前一后,穿过树林,潜过草地,躲开了殡仪馆的监控上到了最高的楼顶藏了起来。
夜半深处锁,不问前身債,楼下送别仙去亲人的人群,低沉的哭声听得人心凄凉,楼后的大烟囱,冒出的黒烟宣告了离去之人此生真的就此别过,来生是否还能在人间逍遥,这便没有人能猜透了。
一个男子佝偻着身躯,从两个黑衣人来处悄悄跑到殡仪馆围墙外,站着就此不动,身在高处的两个黑衣人目光从他出现到躲在围墙下就盯住了他。
“师兄,能看清那个人的面貌吗?”这声音正是兰兮沫的,声音中传出一阵的兴奋。
“太远了看不清。”张梵回道。
“要不要下去抓住他?”兰兮沫说着欲欲跃试地想要现身出去。
张梵按住她的肩膀:“不要慌,他到底在干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冒然出去会打草惊蛇的。”
两人正在说话,墙角下的人警惕地朝四周观望了一下,见没人就站在月光中,仰头看向他们这个方向,吓得两人缩回了墙内。
兰兮沫被吓得不行,担心地道:“师兄,他不会看到我们了吧?”
过了一会,见张梵不说话扭头看向他,见他吃惊的张着嘴巴,于是捅了捅张梵,他这才回头看着兰兮沫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是兰林。”
要不是张梵见她情绪激动拉住她的手臂,兰兮沫早就惊得站起来来了。
张梵小声道:“你别冲动啊,我们都还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兰兮沫对张梵歉意地一笑:“对不起啊师兄,自从知道他吸收了杨炎的力量,我就老想着他会不会对付我家老人。”
张梵点头,又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两人又悄悄的把头伸出墙体,看向外面。
此刻的兰林,迎着月光张开双手,一脸享受的模样,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黄色的脸庞渐渐退却了颜色,变得如纸一样的惨白,慢慢的是脖子,手臂,等到所有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变白了之后,整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用白纸糊出来的纸人,而他面对的方向正好对着兰兮沫两人,虽然他闭着眼睛,可他脸上诡异的笑容终于让兰兮沫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
刺耳的尖叫声音惊醒了兰林,同样惊动了遗体告别听的人,哗啦一下全都跑到了两人藏身的大楼前议论纷纷,一个身穿道袍的法师大喝着念着咒语,同时大厅中颂唱经文的声音也被人开到了最大以安抚惊慌的人群。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也不再有异样,楼下的人群进到遗体告别厅,楼下又陷入了沉静,只有大厅中道士唱咒和颂唱经文的声音不见丝毫减弱。
兰林身处墙外,不闻声响的笑着,继续举起了他那双惨白的手,口中两只婴儿般的小手使劲搬着他的嘴巴。
当张梵拉着兰兮沫的手臂换了个位置再把头伸出来看向兰林的时候,一个婴儿大小,头上生双角,目中血红,耳垂及肩,牙尖嘴阔的怪物已经从兰林口中爬出了大半个身体。
张梵从储物戒指中把混元降魔棍取在手中,而兰兮沫此刻却是全身发抖,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惊惧着刚才一旦冒然出去抓人的冲动想法。
“师妹,如果一会咱们受到攻击,你先跑去土司府告诉他这边的事情,我来拖住他。”张梵眼睛盯着努力想要爬出兰林身子的怪物一边轻声地吩咐着兰兮沫。
可一直没得到回话,这才一低头看到兰兮沫的样子,眉头一皱,做为师兄虽说要对师弟师妹要有爱护之心,但是一向在家族中做为老大的存在,历来说一不二的主,他始终认为爱护一个人就要帮人克服困难,而现在兰兮沫的困难是什么,不言而喻。
张梵伸手抓住兰兮沫的脖子,捂住她的嘴,直接将她提起来看向兰林所在之处,这一看吓得她双眼紧闭,张嘴咬向张梵户口,身体极力朝身后退。
可是张梵表现得很残忍,提着她脖子的手就像一只液压机,死死扣住不放,捂着她嘴巴的手尽管流出了血,但还是紧紧按着,除了鼻孔中呼呼喘气的声响,嘴巴中也就只剩下了低沉的呜呜声。
张梵看着兰兮沫双手紧紧抓着墙壁青筋鼓出的双手,知道她也不断在克服心中的恐惧,可是这还不够,于是轻声厉喝:“你给把眼睛睁开,好好看看眼前的东西,好好看看以后你,我,我们大家将会面对的怪物,如果你不看好,我们大家谁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
张梵把你,我,我们咬得很重,不断提醒她,他们几个人是一个整体,他们还要一起执行任务。
两行清泪打湿了蒙在她脸上的黑布,原本极力想要挣脱张梵大手的脖子也逐渐安静下来,她张开了眼睛,在眼泪朦胧的世界中看着兰林身旁那个浑身粘液不断滴落,身后拖着长长尾巴的怪物。
张梵见了,松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重新捡起了放在地上的降魔棍:“对不住了师妹。”
兰兮沫盯着兰林和他身旁怪物的眼神没有丝毫挪动:“多谢师兄的教导,我当以此为界。”
兰兮沫是什么人,从小见识比之张梵来说毫不逊色,只是天生就胆小的她想要克服灵异事物的冲击对她来说的确难度太大,兰齐宣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崔树伦这边来,以前她不清楚,但是两人的关系说她父亲不知道崔树伦身怀异能,本就冰雪聪明的她不知道吗?
显然不是,从临来时告诉她一切听从崔树伦安排,从她母亲久病不愈到只不过一只玉佩就让她好转,这一切在张梵告诉她,他们以后将要面临的事物时,她就已经想到了,或许以后的日子她都会与这种东西打交道了吧,既然一只脚踏进了修行大门,自己是否还能抽身呢。
不能了吧!
月光同样洒在丽水城土司府房顶上的琉璃瓦上,泛起了阵阵彩色的光晕,虽然前两天这里曾经出过事,但出事的消息没有被放出,所以就没有阻止人们对这里曾经辉煌过去的追寻,白天的游客依旧如织。
夜深应是无人时,却在主厅迎来了几个客人,崔树伦,高赞,白鹿。
在昏黄的灯光中,三人站在大厅中的三个方向,仔细查看着屋子的结构,高赞在查看的同时把警察第一次勘察的情况告诉了正站在主厅前盯着主坐发呆的崔树伦,等到他说完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这才走到他身边。
“这椅子有问题吗?”高赞疑惑地随着崔树伦的目光看了会,没见有什么问题也就只能虚心求教了。
崔树伦点点头,把还在盯着墙上的窟窿眼看的白鹿叫了过来,对着两人,指着前面的椅子问:“你们两个神魂觉醒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看这把椅子。”
高赞毫不思索就是一阵摇头:“那把椅子我和白鹿仔细查看过,都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崔树伦看向白鹿,他点了点头,表示对高赞的说法表示认同。
崔树伦轻声一笑,两人顿时觉得心中的那种自信立即松动,高赞不确定地问:“要不有问题?”
崔树伦哈了一声,走到正坐的椅子前,一脚将椅子踢开,椅子咔咔几声瞬间碎成几块。
两人连出言阻止的时间也没有,高赞正想提醒他这是文物的时候白鹿咦了一声,跑过去蹲在地上捡起了一块暗红色“木块”拿在手上,吃惊地看向崔树伦:“这是黑崖木。”
随即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拿着那块黑崖木,来回在大厅中走动,激动地自言自语:“黑崖绝壁生白木,凄风惨雨灌烈根,雷火斩却邪木髓,白木灭却万世灵。”
一段修行人都会背诵的天灵录,其中就有黑崖木的记载,只是上面记录的东西都太过离奇和晦涩难懂,大部分的事物在现实世界中根本就找不到出处,以至于很多修行人虽然会背,却都不把这本书当回事,今天白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长在黑崖绝壁上,有着特有的黑红色纹路的木头,着实很是激动。
崔树伦不答,抬起脚,使劲向下一踏,凳子下方被他一脚踢出了一个深坑,深坑中,一个透明的水晶头骨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昏黄的灯光中不断从中冒出幽光。
高赞急忙跑过去,想要伸手把它拿出来,被崔树伦出声阻止:“想死的话你就拿吧,甚至送你抱着它睡都可以。”
闻言伸出去的手急忙又缩回来,尴尬地看着崔树伦:“我就想把它拿起来好好看看传说中的透明水晶头颅是个什么样子。”
此时白鹿也走了过来,看着那颗幽蓝的水晶头骨:“其实我也想看看它是不是传说中西方那只水晶头骨。”
崔树伦斩钉截铁地道:“的确是它,不过你们最好别动,否则被封印在其中的怪物吸了魂,夺了舍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那现在都把它暴露出来,要是被人拿去,那可怎么办?”高赞问道。
崔树伦从怀里掏出了一堆符纸,符纸上红色朱砂勾勒出来的符文线条苍劲有力,如一柄柄锋利之剑蓄势待发。
白鹿看着他手中的符纸,话如呓语:“御灵斩妖符。”
高赞看着崔树伦把手里的符纸全都贴到了大厅各个方向,今天对于他来说可谓是一场现场教学,先是天灵录中的黑崖木,再是西方传说中的透明水晶头骨,崔树伦又拿出了宝器级别的斩妖符,他真恨不得有个笔记本把这些东西一一记录下来,更是恨自己身为修行之人,居然曾经对修行经典抱着强烈怀疑的态度。
崔树伦贴完了斩妖符,返回到水晶头骨所在的地方,再从怀里掏出一件道袍将它盖住,这才对两人吩咐道:“你们必须告诉王朝河,让他派出警力,封锁土司府,没有得到我的招呼,不得让人进入。”
玄灵聚阴之阵的核心,杨炎几人已经穿过阵法核心中的第三界,站在修神界中,看着四周盘腿而坐的枯骨,呆呆地无法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