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雪,炎山之巅之冰雪刨碎而成,此物于女子无用,男子服用后每月都会忽冷忽热地发病一次,备受煎熬,而且刚服用时的症状犹如服用……”
杨艾已不愿听下去了,她已猜到了潘安所中之毒与贾南风脱不了干系,大步准备出门思量着怎么找贾南风要解药,可是却听见卫恒幽幽说道:“此毒无解,并且,中毒者将不会有子嗣。”
杨艾不禁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怎会如此?可恶的贾南风,做得可真绝!不仅用这种罕见的毒药,而且甚至剥夺了他的生育能力,这个年代的人谁不想有后代?如此一来,还有那个女孩子肯嫁给他?不过也许还有绿珠吧,想必绿珠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就算没有孩子又如何,大不了领养一个呗。可是杨艾这种先进的思想在这里是不为人所接受的,毕竟他们都很重视血缘关系。
杨肇重重地一叹:“芘兄就安仁这么一个孩子了,这岂不是要潘家绝后了?!哎!”若是如此,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处理安仁与艾儿的婚事呢?不答应吧,不行,毕竟两个孩子有过婚约,况且安仁这孩子的确是不错;答应吧,试问天下哪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能为人父母?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真是急煞杨肇。
潘安的父亲在三年前去世,由于潘安并为将绿珠之事与父亲详谈,因此潘芘在临终时还盼着潘安能速与杨艾成婚,可惜当时杨肇还远在战场,于是此事便拖了下来。而这些其实杨艾并不知情,因为过去的五年内她不曾见过他,只道他与绿珠两人相处和睦,以致于杨艾心底渐渐都已忘却了这个人。
不去想起,便以为是忘记,这终究还是在自欺欺人。
床上之人的面色终于恢复了红润,人也慢悠悠地醒来了,看到满屋子的人还不免有些惊讶,忽又想起自己刚才与夏侯产生了争执便突然晕倒了,他们应该都挺担心的吧,瞧他们个个都一脸沉重的样子,尤其是今日的新郎官也是如此,潘安启颜一笑,道:“抱歉,因为我个人的身体原因而打扰了各位的兴致,安仁在这里给各位赔个不是,还望各位见谅。”目光一瞥而过杨艾,发觉却是深深的自责模样,
见着潘安好了,大家也都舒了口气,纷纷道好了就好,也没有人提及“炎雪”二字。不是有意瞒他,只是想等他身体好了些再给他说明一下。
“安仁,我……”夏侯满脸愧疚,一向自负的他要突然给人道歉还真是不知从何开口。
“无事,孝若不必挂心。”
两人冰释前嫌,其实本也就没有什么很大的矛盾,只是一涉及杨艾的话题夏侯整个人就显得特别的可怕,而潘安也不过只是刚好撞枪口上了,弄了一身的火药味儿。
待到人都散去,可卫恒还是留了下来。
“巨山,还有何事?”潘安微笑。
“安仁,我只想问你一句,当日为你解毒之人可是艾儿?”根据他的推算,安仁应该不是第一次发作了,不然他不会如此镇定自若,而且都不问自己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他知道了他中了炎雪,可是他却没有与任何人说,只可能是为了保护为他解毒之人,而那人除了艾儿他不做第二人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仍旧挂着笑容,像是丝毫不在意。
而卫恒却是异常不平静,咬牙道:“若是,那么我就放……”
“巨山,”潘安打断他的话,“不必了,我潘岳还不至于到夺人之妻的地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幸福若是到手了就不要轻言放手,那是对艾儿的羞辱,也是对我的羞辱。你与孝若不同,孝若患得患失,不懂得珍惜,才会失去,而你是失而复得,你比他懂得该如何去珍惜。”
“那么你呢?”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不曾拥有,谈何失去?”惨然一笑,原来自己这么可怜。
“她不是原来的艾儿。”
潘安一惊,随即释怀,是与不是又与他何干?不论是原来的艾儿还是现在艾儿,都不会是他的。“你介意?”
摇头。“你可知当年艾儿为何会来洛阳?”
付之一笑,仿佛在笑自己当年的自作多情。“知道,我起初还以为她是来找我的,因为之前我已收到杨伯父的一封信,他说艾儿来京城寻我,便信以为真,可其实他是来寻你的,寻你给她幸福的。”
又是摇头。“谁人年少不轻狂?我也一样!当年父亲催我成婚,我答应了,其实我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直到在那日书法赛上我站在台下便瞧见了安详熟睡的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艾儿了,后来她又登台弹奏奇怪的乐器,她的活泼,她的言笑,明明是同一个模样,却是不同的人,而我却是被她的不同所深深吸引。一年的相处我都没有动心,却在那一刻我对她动心了。”
是么?潘安苦涩一笑,动心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察觉到潘安的苦涩,卫恒接着道:“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不会负她。”
会不会负她又何必对他说呢?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她?
“你放心,你的毒我会想办法给你封住。记住,以后离给你下毒的人远点,若是你又被下了某样东西,那么你将会做出今生最后悔也是最无可挽回的一件事,至于那是什么,也就因人而异了。”卫恒提醒他,想必这些安仁都心知肚明,但若是将来危及艾儿的性命他就不得不给他个警告。
目视着窗外,幽幽道:“如有那个时候,我情愿一死了之。”可以伤害自己,但绝不能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