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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距离

文竹已经把自己关了两个月了。在那个他的家,也许可以称之为家的房子里。他虚弱的啃着门口的饭菜。一阵干呕。他急忙捂住嘴,强行将口里的事物咽下去。

我要好好长大,我要...一直...幸福。

他咧开嘴笑着,但那表情哪里有一丝丝笑的意思。

“文竹,文竹,你在吗。墨叔来看你了,可不可以开开门,让墨叔进去坐坐?”

无人应答。

墨弘毅失望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墨弘毅现在的样子,苍老的哪里像三十几岁的人。

那个雨夜,当那颗珠子被赵文竹看完的时候,他就像变成一具断了线的木偶。墨弘毅着急的呼喊他,他好像听不着似的,等了片刻,僵硬的朝外走去。墨弘毅怕他出事儿,赶忙一把把他拉住,结果文竹就像是机器一样扭过脖子,空洞的眼神望着他,冰冷的说到:“墨叔,你这是干嘛?我要回家了,我老爸老妈说不定今晚上就回来了呀。”

“文...”没等墨弘毅说出话,文竹就将手甩开,漫无目的的向家走去。

还好他没做出很冲动的事情,墨弘毅就在客厅守了整整一夜,心力憔悴之下也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结果醒来一看,傻眼了,文竹人去哪里了?赶紧找呗,谁知道一出门,后面就咣当一声,门被反锁了。接着就是任凭墨弘毅怎么说都不管用,里面的文竹就是死活不开。

指派个部下守着门口,墨弘毅赶紧回家找老婆商量想办法,这一想就是两个月,不是想不出来,是想出来的办法都没用。唯一有用的就是墨菊和小苍兰在第三天带着饭敲门呼喊,虽然门没用开,但两人还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番软磨硬泡依旧进不去的时候,只能留下嘱咐。

“文竹哥哥!苍兰给你送好吃的饭饭了,你要早点恢复!哥哥,还要说什么?说了文竹哥哥就会出来了吗?”苍兰眼圈红红的,抬头看着旁边的墨菊,问道。

“......哥哥也不知道他怎样才会出来,不过相信哥哥一定会把文竹带出来的!文竹!饭菜给你放门口了!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不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能长大!”

墨菊和苍兰也是得到了赵文竹父母死亡的消息,小苍兰和卡兰娜很是亲近,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而墨菊则是先大脑当的一声好像被重锤锤到,稍微扶着点东西才站稳,然后咬着嘴唇,忍住了眼泪,因为此时此刻他受到的打击远远没有那个人那么大,所以自己一定要顶住!二人在第三天怀着巨大的勇气才来到赵文竹的家门前,说出了那些话。

“哗啦!”门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墨菊静静的倾听,却过了好一会没了后续,只能带着小苍兰先离开。

而文竹,吃力的爬到门前,脸上早已是被泪水洗刷。

“我要好好长大,我答应老妈说我要好好长大...不吃东西...不能好好长大。”呜咽声越来越大。

而墨菊和苍兰其实没有离开,只是躲在了远处看着。那扇门忽然打开了,他俩也终于是见到了文竹现在的样子。空洞的眼睛红肿的又发黑,脏乱的衣服随便套着,脸颊更是有些许凹陷,他瘦了好多。他虚弱的扶着门,像是费尽最后力气弯腰拿起食盒,然后将门再次关上。

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墨菊和文竹,视线对对上了,尽管只有那一瞬间。但却好像有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了墨菊的心上。

之后的日子,也像是这样,尽管很多人都想见文竹,但文竹一概不开门。除了拿饭外。墨菊负责给文竹送饭次数最多,苍灵儿也是希望让作为文竹最好的朋友的墨菊去开导他。

墨菊刚开始也同样的和赵文竹一样沉溺在痛苦里,但那天的那双红的发黑的眼睛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他不能沉沦,他要去帮助他,把他从痛苦里揪出来,可是苦口婆心,好话歹话几乎说了个遍。依旧得不到一句回应。一个月之后终于墨菊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门破口大骂到。

“懦夫!你把自己藏起来算什么?你是不好受,但是我们呢?我们就很好受了吗?而且现在你的样子,那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样子吗?狗屁的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狗屁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狗屁的一本正经的要娶苍兰,狗屁的说是做我永远的好兄弟,你不配!逃避有用吗?你就打算逃一辈子吗?他们已经死了!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你在这里等,等谁?等着死掉吗?你听到了没!我看不起你!你这个懦夫!你狗屁不是!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你不说话!我墨菊,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兄弟!说什么一起一起,你这不是把我给丢下了吗?混蛋!你就溺死在痛苦里吧!呜...呜呜...”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还要刺激他,但是,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他走出来。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

眼泪在晚风里留下,墨菊无力的跪在门前,重重的敲打着那结实的门,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哽咽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对不起。”门内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而墨菊更是一下子停止了哭泣。那个声音是赵文竹的声音,虽然早已变得沙哑无比。

“你在听对吗?你一直都在听对吗?”墨菊激动的问道。

“嗯。”

“那......”

门内声音忽然打断了墨菊的话:“饭留在门口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喂!喂!喂!”

砰砰砰!没有应答。

但是墨菊的心却稍微松了一些。终于,一个月之久,终于回答我了。

后来的一个月时间墨菊每天负责晚上将饭菜送来,再走远一点,等到饭菜被拿回去,就重新过去,靠着门缓缓坐下。

“你知道吗?文竹,今天班长又找借口给我送东西了,其实我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这未免也太早熟了吧?不过我好像比她还早熟。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同学们刚开始很关心你,但是慢慢的也就忘了,呵呵,真实呐。好在你菊哥我依旧初心不变呐。”

......

“今天出期末成绩了,老实说,那群小鸡仔太弱了,找不到对手啊都,有点想你那紧追不舍的感觉了,虽然好像也没有太用功的样子。还有就是,苍兰今天学会十以内的加减法了,她很开心的迫不及待的想来告诉你,然后被我拦下了。我可是没忘记当时你说的那些话,想娶我妹妹?先过我这关吧。”

......

“你前几天藏饭盒里的考题给苍兰看了,不过我没有告诉我爸妈,你也一定不想让他们知道吧?不然又是得过来打扰,大人呐,总是这样,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可是我们最后都会变成大人。”

......

“今天又是一件好事儿,阿吖姐找到男朋友了。惊不惊喜?以前掀她裙子的记忆还在,我的妈呀,谁能想到五岁的两熊孩子就这么欠揍呢。希望阿吖姐这次能找到真爱吧。”

......

“苍兰的大板牙掉了,缩话都喽风,就像是我刚刚那样,也开始长牙了。然后昨天晚上抓到她偷偷吃糖,被训了一顿,伤心了老半天,特别是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我没忍住偷偷给了她一块,然后被我爸打了一顿。其实我觉得现在我爸已经打不过我了,毕竟他的弦逊爆了。”

......

“阿吖姐分手了,这次记录为五天,破纪录了。不过阿吖姐好可怜,我现在才知道阿吖姐那么漂亮找不到男朋友是因为什么了。是因为阿吖姐的弦,是啥单人影,我有点不明白。不过也是大开眼界,这弦还有负面效果的?我人都傻了。”

......

“一个好消息,我今天就先不说,让你好奇一下,明天再告诉你,今天换了一发型,寸头感觉有点傻了,稍微留长了些,还挺帅的,不愧是我呢,苍兰偷吃糖又被逮到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要回去救驾了!”

......

昏暗的房间中,靠着门坐着的文竹听着墨菊远去的声音,轻轻的发出了声“嗯!”

一道门的距离,从墨菊大骂完之后整整一个多月,听到墨菊那像是老女人一样的碎碎念,文竹便每次都轻轻的坐在那里,靠着门。墨菊的声音便隔着门传到耳中,有时候是炫耀,有时候是抱怨,有时候是自责,有时候是伤感。

随着他的话语,文竹的心也跟着不停的变化。

只不过,

终究是有一道门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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