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为便于管理,监分七院,一院二院为文院,三院四院为工院,五院六院为武院,七院为男子院,即男书塾。
瑭国推崇有教无类,虽然说不能平民百姓和贵族一起进学,但是在国子监,只有文武工三个大类,并无等级之分,在国子监的许许多多条戒律中,皇女不得以身份强压是写到了戒律首行的,所以一旦有国子监监生的身份,就代表在此期间,不管在大街上也好,在国子监也好,看到皇家是可以执平辈礼的,包括见到女王,也是执晚辈礼。
故才会在花宴进学那天,出现小霸王郭礼书和花澈争执的那一幕,而齐容悦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向她挑战。
世人皆知她花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皇族子弟,也不敢轻易招惹她,但是被臣子的女儿递钗,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齐容悦是谁?她是京城四大武将世家之一齐家嫡长女,与她同在五院的还有武将世家以夏家为首的几家女儿,夏修郭齐,不用说,郭家正是从龙老臣郭礼书家,修家乃女王上位后扶持的替瑭国驻守中黎边境的修将军,夏家则是一门忠烈,世代镇守西疆边境,除了镇守,还担任着守护贸易及运输的黄金通道的责任,替瑭国看着最重要的一扇国门。
花宴返回后一直觉得国子监的氛围有些违和,作为一个全京都最“著名”贵族纨绔,她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学习,女王让她入国子监,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声,她身子略略一侧,袖子一甩,一个裹着东西的白绢自她袖边滚下,她低头捡起白绢,打开后白绢上潦草的写着一行字,写着:未时九安演武堂齐容悦上
字有风骨,不显轻浮,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白绢里还裹着一支木质的钗,像是手工雕琢。
郭礼书在一旁看到这些东西,顿时跳了起来,柳眉倒竖道:“齐箬眉也太不要脸了,明知道你虽然属于武院,但是却拳脚不佳,还跟你递钗!”齐容悦大名箬眉。
有人窃窃私语:“听说她最近杀了个五阶高手。”
“她怎么敢挑战六王爷,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女呀……”
“我看她就是柿子拣软的捏。”
花宴看着这个白绢,连同木钗随意的往地上一丢。
郭礼书看她如此不在意,一跺脚就把白绢捡起来。
花宴说:“你可别捡,捡了就是你的。”
郭礼书道:“你这无赖!”
花宴道:“我又没答应。”
郭礼书一愣,自古被递钗的女子无论从面子上还是常规上,都会二话不说的接了挑战,像花宴这样往地上一丢,完全不搭理的态度,是头一次见。
花宴自从上次出事后,意识力就不太稳定,“她”的情绪会时不时的影响她,比如此刻,花宴的心里就有种极其陌生的不悦,她不知道这种不悦,是不是继对梁华盛那种奇怪悸动之后的第二种情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顺着这种情绪走,会做出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五院今日未安排早课,故学子们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学业,做些自己无伤大雅的闲事。
两个女子歪在回廊的椅子上,其中一个穿着演武装,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她扎着学院的高马尾,白色的监生裙,细细的腰,夸张的身材曲线,一张微黑的鹅蛋脸上,挑高的眉毛,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子高而起节,嘴唇极薄,看着颇有些凌厉。
她拿着一个酒壶,正一口一口的喝着。
旁边有个正在雕刻着雕像的女子,同样的监生服下,身材生涩,面颊白里透红,透过阳光还能看到细微的绒毛,留着齐刘海,略显的有些淡的眉毛下,一双圆圆的眼睛转得飞快,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一笑,牙齿不甚整齐,倒是虎牙突出,颇有些可爱。
还有一个女子,从回廊那边走过来,一把抢走了喝酒女子的酒壶就往嘴里灌,她个子极高,几乎能赶上成年男子,但也极瘦,肩宽,身材有些平坦,五官生的宜男宜女,颇为中性,她灌完酒,有些不安的对丹凤眼女子说:“青鸾,我按你说的给她递钗了。”
被称作青鸾的女子回头看她,哂道:“容悦,你是替……办事,不必忐忑。”这个被称作青鸾的女子,正是四大武将世家之首的夏家千金夏瑯,字青鸾,她言语之间颇有隐晦,仿佛是在提一个心照不宣的事情。
被称作容悦的高瘦女子,不用说是齐箬眉。
在雕像的女子手轻轻一抖,最后一点木屑掉了下来,手上拿的是一个男子的雕像,依稀能看见几分熟悉的影子,她道:“还剩两个时辰,你准备直接向她动手吗?”
她讲话间,粉色的唇瓣旁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齐容悦道:“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去递钗。”
虎牙女子说:“你自己蠢,赌输了,我为何要替你去递。”
齐容悦跳过去,一把抢了她手中的雕像:“啧啧啧,这又是看上哪家小郎,在这里发花痴了。”
虎牙女子道:“总归不是你齐容悦家的。”
齐容悦手一抖,雕像差点飞出去。
虎牙女子咬牙切齿道:“齐箬眉!”
齐容悦朗声笑了起来:“修博雅,东西在我手里,你还敢造次,呔!”
她俩自幼玩在一处,时常打打闹闹,都知道她俩习惯,此刻夏青鸾已经笑了起来。
虎牙女子正是夏修郭齐四大武将家族大修家嫡次女修贤智,字博雅。
修博雅已经扑了上去,只有夏青鸾还闲闲的玩着发尾,也不去阻止。
齐容悦道:“哎呀,这么不禁逗,还你还你。”她随手把修博雅的小木人一丢,差点就丢到了廊边的水塘里。
修博雅给她一个白眼,啐道:“齐容悦,你要是打不赢那个小废物,我一定贴大字嘲笑你。”
齐容悦道:“你是哪里来的奇怪想法!”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句“扔掉了?!”略微提高的音量,显的很惊讶,紧接着,院里的学子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然后奇奇怪怪的看着齐容悦。
这时,不光齐容悦感觉院里的人眼神奇怪,连夏修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