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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出来了!先做什么?杀人?复仇?重整旧部?还是,看漂亮姑娘?

珑中的伯陵早已做好准备迎接这个时刻。被困初时,他确曾心死绝望过。老君为他量身定做的法器,三界十方,无人能破。忽而有一天,已近颓靡的他,在这冰晶珑中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有个女孩似在高声呼喊着:

“上真上真!这冰晶珑怎会有一个缺口?就在这里!”

那一刻,伯陵便笃定信念:他的结局绝非在这冰晶珑中。六百年来,他在冰晶珑中调养气息,逐渐适应冰晶珑的极寒之力。后来,更让他惊异的是,每隔几天从冰晶珑的缺口处常会渗入极炽之气进来。伯陵尝试运用自身的高深修为,将这极炽之气与极寒之力凝结汇聚在一起,日夜潜心修炼。今时今日伯陵的力量,已非六百年前所能相较。时光轮转,冰晶珑之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伯陵自知,距离他重返三界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前次玉钦随少鸿去姑射山之时,伯陵本想奋力一搏,不想珑外那女子声音再起:

“稍安勿躁,静待时机。”

伯陵虽纳罕诧异,但也将信将疑,没有发作。现在,他已确信,今时今刻即是那时那刻。昔日那个令天地变色诸神胆寒的妖王伯陵回来了,并且以更加不可战胜的存在归来。

伯陵破珑而出之时,殿外的少仪躲到门后,眉头紧锁,激动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玉钦收到“急唤令”,迅速动身返回招水。入了后殿,但见六位弟子皆躺在地上,有能动的,也有动弹不得的。来不及计算伤亡,玉钦寻到大弟子原致,原致已是气息微弱,眼睛看着师父,话也说不出,袖中仍揣着一颗熟透的枇杷果。原致心中责怪自己被这枇杷分了神,又身兼二职,以至于阵法势弱,被伯陵趁机逃出。因而他只好以命相博与那伯陵过招。怎奈何力量悬殊岂是天差地别之远,自己已是丢了大半条命去!

玉钦非等闲之辈,情势越严峻,越是只有镇定一条路可走。上次去老君处得知,师父此时已在闭关之中,这万斤重担,如今只能由他来扛。他虽不知伯陵经由怎样的机缘逃出这冰晶珑,但六百年前,二人交手苦战十日,却也分不出个高低。这六百年来,他苦修于这招水,法力日日进益,即便再度相逢于战场,自信也未见得落于伯陵之下。当下最要紧先通知天帝,虽然众仙神之中并无能有与伯陵匹敌之人,但三界十方严阵以待是不可不做的。伯陵出去,定会先返回薄山收拾旧部卷土重来,这些也都需要一一应对。

玉钦打定了主意,便即刻起身出了招水,往薄山方向而去。至于下一步怎么做,明天会发生什么,路上再想罢!

天荒地乱我们先放在一边。

伯陵却没有按玉钦所料先回薄山。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在珑中之时,他曾听得玉钦对人谈起那冰晶珑缺损的缘故。原来,就在当日他打遍三界无人可敌,毁灭上善天统治几近成功之时,老君已在三十三重离恨天做好了这法器。玉钦不愧为老君得意弟子,与他缠斗了九天九夜也不曾落了下风。至第十日,玉钦显出疲态将要落败之际,老君携冰晶珑而至。老君出手,任伯陵再怎样有毁天灭地的本领,也是无可奈何。那冰晶珑将伯陵困在其中,珑中伯陵岂能束手就范?挣扎一番,落地之时正砸到大战时遗落在地的降妖杵上。那降妖杵下早有数不尽的妖魔丧命,在杵尖凝结了一滴煞气极重的万妖之血,极尽锋锐。降妖杵便在那刻将冰晶珑刺破了一个缺口。老君再无他法,只好掐指捏算,道出“这伯陵气数非尽于此,而在那块残璧的造化上”的谶语来。

伯陵破珑而出,料想玉钦即刻会追去薄山。与其当下匆忙中与他缠斗一番,不如先去寻了那块残璧,了却后患。

伯陵顺着当年与玉钦交战之处沿路寻去。他记得玉钦所使的降妖杵在恶战之中被他打落在地时,落到山脚下一棵参天高的若木树旁,便顺着记忆一路寻去。

若木树?姑射山?这么巧?

因为无巧不成书啊。

远远便看到这一片山花烂漫,灵秀非常。任你什么神仙鬼怪都忍不住要多留意几分。伯陵本无心留恋花草,却看到半山腰有一处绯光隐现的山洞。这绯光却是个有些功底之人所设的结界,目的是将这洞口隐了,让这山洞不为外人所见。

伯陵落身于这绯光之处。洞口一片海棠环绕,穿过海棠林又是一片山楂树。正是人间四月天,山楂林白花簇簇,蜂蝶环绕,仙境便也不过如此。伯陵暗想,此地正是个修炼的好所在。他初出冰晶珑,自觉体内极寒之气与珑外的正阳之气尚不能融汇。因被困了六百年,拳脚功夫也不得施展操练,正好借这山洞闭关修炼几日。

伯陵于这洞中设了结界,正欲呼吸吐纳。忽听得有声音从洞口传来,似一女子说道:

“今日洞中怎么这样冷,正适宜生个火……”

话未毕,二人已四目相接。

伯陵心中惊异。三界十方不费半分力气就能破了他结界的仙神,恐怕除了玉钦再无他人。这女子这样定睛看着自己,必然是瞧见了他的身形。她究竟何许人,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修为?

伯陵眯着眼睛细细望去,眼前女子确实非同一般。初看之下,身上并无仙妖之气,也谈不上是修成了人形的精怪。但道行高的人分辨一番便知,这女子是被用极高的法力隐去了仙根,看似凡人,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仙体。

不错,来人正是徐风清是也。洞门前的海棠与山楂树皆是风清所栽。因她常往山上跑,时或采药,时或打理花草,更多的是闲玩,累了便在这洞中休息小憩。若木担心她的安全,便在这洞口设了结界,等闲妖魔轻易是见不到这洞口的。因此,风清忽见这洞中有人,也是一样的讶异。

风清定睛细看眼前所立之人,年纪看似不大,却于眼眸神态中露出若木叔叔的老成模样。身量细长似有仙风,眼睛微眯嘴角微扬,眉宇间或有轻蔑之意。风清脑中飞转:此人法力定在若木叔叔之上,许是无意间误入洞中,或许未有恶意。当下若自己转身一跑了之绝非上策,还是以静制动随机应变妥当。风清暗下决心,绝不能露出胆怯之态,所以只是静静立在原处。

此时,二人心中所想皆是一事:你如何看得见我?

伯陵见面前女子竟毫无惧色,也不逃,倒觉得有趣。于是开口向风清道:

“不害怕么?”

风清故作镇定,回道:

“看你样貌,准是位得道有为的上仙。姑射山的神仙我见过不少,有什么可怕。”

伯陵笑道:

“我并非仙,也非人。三界之中,非仙非人,你说,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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