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养老生活,喻晚顺利地辅助安教授完成了新课程,看着打印出来的三版纠错稿,才有一点儿这个月没闲着的真实感。
喻晚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师娘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像极了怕孩子没吃食的老母亲。师母盯着喻晚的小行李箱,又看了看喻晚,喻晚还没来得及开口,师母就开始重新帮喻晚整理行李箱,一边腾地方一边念叨,“小晚,我给你带的这些外边不好买,女孩子吃了好。“喻晚看到这个情形,不自觉地想到每次过完年离家前妈妈总是不停地往箱子里塞东西,两个人在塞和掏之间大战三百回合后最终每次都以喻晚的失败告终,还真是同一个世界同样的妈。喻晚习惯了简单,不管是出远门还是本地活动都是极简出行,也不习惯被围绕的感觉,不管是周围的人还是物。她也自知自己这古怪的性格,时至今日,现在拥有的这些除了能用上辈子修了莫大的福报这种玄学来解释,其他的解释都有点儿强人所难。
喻晚拉着比来时重了不少的行李箱,和安教授、师母告别,踏上回乡的火车,喻晚习惯送行,但很少让别人接自己,她一直觉得告别要好好做,为了再遇见有话可说,为了遇不见别太难过。她一直很遗憾小时候的第一次告别没有好好做,以致于后来再见到这个人总像隔了一层滤镜,明明近在眼前却陌生得遥不可及。
出了车站,已是傍晚,刚修剪过的草坪散发着喻晚最喜欢的青草的味道,喻晚忍不住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像一只归巢的小鸟,晚霞的余晖映着笑意盈盈的脸庞。
回到公寓,原本神清气爽的喻晚看到自己的房门口瞬间黑了脸,“请不要未经同意随便送别人东西,对门的邻居留。“喻晚扯下便利贴,使劲儿地攥了攥拳头,心里暗念:都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我这送桃子没留香也不至于这样吧!?喻晚越想越气,转头要砸对面的门,刚挥起拳头又停下了,算了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未必打得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喻晚自我安慰。
喻晚怒气冲冲地甩上了门,声音大到正在吃饭的李箫声顿了一下筷子。李箫声不禁摇摇头,心想这个素未谋面的邻居真是个古怪的人。
最近经济纠纷的案子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李箫声难得正常作息几天,打开邮件,回复前几天收到的来信:
草七:
这段时间特别忙,才闲下来回你的信。听你说跟教授和师母过了一段时间的养老生活,反观我这段时间的忙碌,忍不住还有点儿羡慕。之前你推荐的葛文德医生的《最好的告别》看完了,的确啊,死亡是确定的一个结果,而变老是未知里面可知的那一部分恐惧,但我总觉得在生命的过程中疾病对于死亡是给人的一份礼物。我的家族里面有两个我非常敬重的长辈,他们去年相继离世,只不过其中一位有心脏病,在外出过程中突然离世,另一位是突发车祸意外,相比之下我更无法接受这位意外离世的长辈去世的消息,我当天恍惚了半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虽然不能说我理解死亡,但我认识了一点点死亡。虽然人们都知道死亡是人生的终点,但同时也是生命里确定的不可控的句点。死亡常常给人一种遥远的假象,而疾病最有可能告知人们这个句点有可能在哪里点下来。
看书的过程中我常常想,我害怕死亡嘛?什么样的人害怕死亡呢?我听到过很多答案,比如“没有充分活过的人最怕死“、”过得苦的人最怕死“……我好像还找不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我们都需要去承受和我们有关的死亡……
写到这儿张智问他的问题突然间闪现在脑海里——你还是不参与法律援助?李箫声有点儿写不下去,草草结尾,回完了信。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书的喻晚听到手机振动,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木子的回信,眼里闪现笑意,马上点开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