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许是因为年纪小,别人不提起,我压根就不会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从母亲走后,我是跟着父亲过得。外公外婆提出过带着我,父亲没同意,只周末和寒暑假会送我去外婆家。
回忆里有太多的欢笑,邻里和伙伴们都不曾笑话过我是个没妈的孩子,我以为我和我的伙伴们是一样的,每天可着劲儿的欢乐。
“明天早点起来,我送你去你外公那儿。”
“爸,我想和你一起。”
“爸爸是去上工,没时间看着你。”
“没事的爸,我不淘气,我可以一个人玩的。”
父亲沉默,夹了一口菜吃罢才开口说道“只半天,中午吃过饭还是送你去外公家。”
“好!”我快乐的应着:“爸爸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坐着父亲的摩托车去了县城的工地上。进门停好车一路被父亲带着去了工棚处。
“嫂子,穗子今儿非得跟着我一路,这工地太大,怕一眨眼瞧不见了,你看能帮我带着一会儿不?”
“成的,一会儿我上工她跟着我就行,我那地儿安全。”
“成,那麻烦嫂子了!”父亲笑着感谢着,转过头拍拍我说道:“你今儿上午先跟着你婶儿,爸下工来找你。你听话别淘气。”
“我知道的爸!”我点点脑袋。
“成,闺女,咱走吧。”
我跟着婶儿去了她上工的地方,婶儿的工作很轻松,就是负责工地上的井架,哪层楼有需要了,就在底下踩踩踏板,把水泥啊砖头啊送上拉下。
“闺女,桌上我瓜子儿,自个儿拿啊。这头附近可以转转,但别出了搅拌机那边的沙堆,远了婶子看不见。”
“知道了婶儿。”
第一次来到父亲上工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好奇的。抬眼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远处还有几栋正在垒砖头的楼房。“不知道爸爸是在哪一栋楼上呢。”呢喃着,我又好奇的看向别处。几栋未曾盖起来的楼下也有个搅拌机,旁边有两个大桶,放在木板子上的应该就是父亲说的凉茶吧。有个驼背的爷爷拉着水管往另一个桶里灌着水。
“老黄头儿,三楼没泥子了,赶紧着的啊!”三楼不知道建起来是窗户还是墙的缺口伸出一个戴着黄色头盔的脑袋,大声的嚷嚷着。
“就来就来!”灌水的爷爷应着声道:“青水!青水!来搭把手,得上泥了!”
随着老黄头爷爷的一声嚷,三楼下来好几个工人,一人一担水泥往架在外面的钢管楼梯走去。
“真厉害,这么可怕的楼梯还能走人呀!可别脚打滑掉下来了!”还未曾等我想更多,那头担着水泥的工人们喊起了号子。喊的什么倒是听不清,只感觉特别有劲儿,特别好玩儿!一边笑着一边担心着,眼看着工人们一个个上了三口,我也小小的松了口气。“呼,真吓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
转过头,是一位不认识的婆婆带着自己的孙子。
我不说话,只看着她。
“别怕,我是工地食堂里头掌勺子家的,让我来帮着带孩子。”婆婆笑笑,放下了小孩:“咱们和姐姐玩好不好?”
看着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再看看自说自话的婆婆,我还是没吭声,愣愣的走向了婶子说的那堆沙子。我自小就爱玩沙,一玩能玩一天都不累。
“闺女,快回来哩!再过会儿你爸得下来了!”婶子在远处招手,我应声站了起来。
“搅拌机那儿有水,你去洗洗先。”
“谢谢婆婆。”
来到搅拌机旁,踮着脚才能够着里面的水,好一会儿才算是把手洗干净了。刚一转身,感觉脚上拌着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倒了下去摔在了搅拌机上。
“咚!”脑袋懵懵的站了起来。
“呀!这啥,那,孩子,快叫你爸去,血流下来了。”
看着婆婆抱着孙子走了,我愣愣的摸了额头一把,是血。然后又转身够着桶里的水擦了擦额头。
“闺女,这是咋了!咋弄出血了哦!别洗了别洗了,拿这纸把额头捂着,我叫你爸去!”
没过一会儿父亲匆匆赶来,抿着唇没说话,载着我去了县城大医院。左边额角缝了12针,我从头到尾都没哭。那一年,我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