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暴里两人一直聊着,雨化田脸上带着笑容,从来都没有人能这样和他说过话,之前只是个小太监的时候被人呼来喝去,成为西厂督主之后又没有人有资格和他说话,有些事他压抑在心底很久,完全没有释放的机会,现在有余华田在,相当于另一个自己,他不由得讲了很多。
“当年我刚进宫的时候,看见皇宫里金碧辉煌,我就想着这下吃喝不愁了,没想到迎接我的是大太监的打骂和猥亵,直到我无意间打扫书库的时候发现了那本九阴真经,我就想,这是我出人头地的机会,我要做最大的太监,我要做皇帝之下最有权势的人。”
“刚进宫的时候我就认识了慧容,她被宫女们踩在脚下,用夜壶往她嘴里灌水,我拼命救下了她,那一次我被吊起来不吃不喝三天,后来我带着她一起练武,她学不会九阴真经,她说这种武功只有我才能学会,等我学会了保护她。”
“后来西厂成立,我被贵妃娘娘看中,贵妃娘娘让我当上了督主,但是她却从来没把我当人看,我在她手里就是一条哈巴狗,只能跪在地上舔她的脚,只能帮她在宫里咬人。”
“这次东厂被赵怀安杀了那么多人,我终于等来了西厂崛起的机会,但是我不被允许出宫,西厂只能管宫内之事,是慧容去勾引了皇上,但是没有怀上龙种,我问她为什么要去勾引皇上,她说演戏一定要演得像,不然我出不了宫,做不了大事。”
“果然贵妃上钩了,为了追杀慧容她给了我出宫的特权,只要我杀掉赵怀安,回京之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妃那个贱人会被我活活玩死。”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就算你最后不杀我我也不想回京了,我讨厌当太监!我讨厌每次慧容看我的眼神,她想我抱她,她不在乎我是个太监……但是我在乎!”
“我是个太监,不能人事,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只能给她虚假的荣华富贵,我恨我自己是个太监,我恨所有的太监!我恨宫里的所有人,要是没有那皇宫,哪来的太监!”
雨化田说到最后歇斯底里,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已经是泪流满面,精致的面容上沾着风沙,和着眼泪变成褐色的污渍,现在的雨化田看起来就像恶鬼一般。
“没事,下辈子就好了。”余华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当了二十几年太监的真男人,错的不是他,错的是这个世界,是封建皇权。
雨化田看了他一眼:“我很羡慕你和顾少棠,虽然你不是那么专一,但是好歹你们两个能在一起,就算没有黄金万两也会生活得很开心。”
“既然你帮慧容了了心愿,到时候我不会反抗,你带着黄金万两和顾少棠去一个皇帝管不到的地方,这也是我和慧容的心愿。”
看到雨化田的样子,余华田很庆幸自己当时说抱了素慧容,猜中了两人之间情感不一般,不然现在说不定在黑沙暴里生死不知。
黑沙暴逐渐变得温和起来,两人借助轻功缓缓落回地面,远处地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那是宝藏里黄金的反光。
两人对视一眼,雨化田用衣袖将脸上的污渍擦干净,露出和余华田一模一样的笑容,这多年来的阴暗释放出来之后他仿佛和余华田更像了,反而是余华田的笑容带上了那么一丝阴狠毒辣,因为接下来就是杀死除顾少棠和常小文的所有人,独吞黄金。
“把握有几成?”余华田问道,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出差错。
“凌雁秋没有受伤,武功不差,只有七成。”雨化田现在也是受伤不轻,内力也是消耗了七七八八。
突然天上落下一具尸首,直接砸在两人中间,正是已经流血身亡的赵怀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想到连老天都帮你,现在把握有九成!”雨化田蹲下来检查了一番,确定赵怀安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余华田心跳开始加速,马上就要成功了,一切的谋划,黄金万两和美人成双唾手可得。
“我们把他搬到宝藏里,你在旁边装作昏迷,我躲起来,等你杀完他们我再出手。”余华田狂喜。
“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你这个人是真的狠,连自己人都要算计到死。”雨化田笑起来,两人的角色好像悄然间对换了一般,余华田变成了那个掌握一切的黑手。
只有余华田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没有人能算自己人,赵怀安算吗,他只是个工具人,可能只有顾少棠才算自己人,要是常小文是真的喜欢他,那勉强也能算,其他人只是毫无关联的NPC一样的存在,杀了他们余华田心里不会有任何负担。
……
地牢大门被凌雁秋推开,顾少棠紧随其后,两人看着已经变成一片荒漠的龙门客栈废墟,心里一阵发慌。
“赵怀安!”凌雁秋大喊,希望得到一些回应。
“风里刀!”顾少棠也焦急地四处呼喊。
老柴走出来,手搭凉棚望了望远方,下一刻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在那边儿!在那边儿!”
“什么,他们在那边?”顾少棠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那边儿,你看,那金色的光,宝藏就在那边儿,错不了!”老柴招呼客栈的人上马,疯狂地挥动马鞭催促着马往宝藏的方向赶过去。
凌雁秋露出绝望的眼神,低声道:“他说过要回来告别的……”
“诶……按照风里刀的习性啊,说不定把赵怀安拉到宝藏里搬黄金去了,说好了,到时候你们两个的黄金都得归我!”顾少棠倒是没有盲目悲观,她很了解风里刀,跟她一样爱财如命,才不会在宝藏面前丢掉小命,当下也是立刻上马追上了大部队。
凌雁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上马追了上去。
一群人到了宝藏边缘才明白宝藏有多大,整整一个皇宫的宝贝,老柴等人乐开了花,等了十几年终于是如愿以偿。
顾少棠眼里也多了一丝神采,拉着凌雁秋跟着常小文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