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撞击声震耳欲聋，车子的警铃声呜呜呜地尖声鸣叫，飞溅的玻璃渣子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和哗啦啦地落地声圆弧状散了一地。
几颗冲击力比较大的碎渣炮弹一样划过离得比较近的林茵和宋鑫身旁，尖锐的棱角小刀一样刺向他们。
林茵脸色苍白，不受控制地短促惊呼了一声，宋鑫反应比较快，背过身子挡在林茵身前，结结实实把所有玻璃渣挡了个严严实实。
“茵茵，宋鑫--！！”
隔得不远的张茹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刘屹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几个保安被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死死拦住，其他人气得牙根痒痒，眼睛都红了，却死都挤不进那个黑色包围圈。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像是一堵墙，围住了中心的人。
正中间除了林茵和血流不止的宋鑫，还有一个人，所有身着白大褂的人都怒视着他。
他却浑然不在意，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抬手掂了掂，贴着亮片的牛仔裤在阳光下亮到晃眼，奶奶灰的头发不羁地翘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高傲。
他身后有一辆低调的大众汽车，此时已经浑身伤痕累累，车身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凹痕，玻璃窗碎得十分干净，玻璃渣像雪花片一样散了满地。
甚至有一些玻璃扎到了他周围的保安，但他对这些视而不见，卷起来的裤脚一尘不染，自如地高高扬起下巴，冷笑道：“小丫头，我劝你快点滚。现在是有这个傻子护着你，待会可就不一定了。”
“做人呢，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这个道理你妈妈没有教你吗？”
玻璃扎的有些深，宋鑫动一下就血流如注，但他被气得头脑发昏，实在顾不上了。
“放你他妈的狗屁！付瑞，你敢在灰色医院放肆，你不怕特殊管理局的人找你麻烦吗？！”
宋鑫按住了林茵的肩头，借着她手里的扶力勉强爬起来，脸色冷得可怕，嘴里骂娘的话一句也没少。
林茵呆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一向文雅读书人做派的师兄会有这一面，连紧紧蜷着的手心都放松了不少。
张茹也恼怒不已，一把推开木木的刘屹，扑上来对着那些拦在面前的保安拳打脚踢，喊得破了音。
“你个王八蛋，你死定了，我一定要上帝都告状——还不给我让开！”
被喊作付瑞的青年却浑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嘴角微微勾起，一副浪荡轻浮的模样，任他们怎么说都没反应。
“你去，你们尽管去，但凡你能动得了我，我就喊你爸爸。呵。”
众人脸色铁青，林茵和宋鑫一动不动，张茹气得破口大骂。
付瑞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手里的棒球棍灵活地转了个圈，露出一截骨节微微凸起的清瘦手腕。
砰--
他抬手抡了个圆，又重重砸在车顶上，车顶像塌陷的面包，一下子瘪了下去，玻璃渣子又开始哗啦啦地掉。
付瑞转头巡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目光重点落在一直呆呆的刘屹身上，有些无趣地扯了下嘴角，把手里的棒球棍一托一弹，棒球棍骨碌碌地滚进了破了的车窗里。
“呐，别说我欺负你，你自己这么不争气，都让你出国去了，怎么还要回来？不是说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吗？还回来干什么？回来就回来了，做什么这么高调，还让我查到了你在哪里。啧啧啧，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这么多年，你挺想我的吧。”
付瑞倚在残破的车辆前，修长的指尖撑着自己下巴，对着另一边的刘屹笑得意味不明。
刘屹脸色苍白，好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声音苍老得仿佛枯死的枝丫发出的最后一点嘎吱声。
付瑞勾了勾唇，微微侧过脸，刘屹垂下的目光只能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下巴，白皙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莹润。
这幅熟悉的样子，和他十几年前见过的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他的嗓子好像被火熏过一样，突然又哑又麻，阵阵灼烧感传上来，烧得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刘屹的目光有些呆滞地环视过周边的人，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是愤怒，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复杂，更多的是同情和心疼。
更远的地方，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收下的徒弟跌坐在地上，血流不止。
宋鑫看见老师的神色有些不对，面色微变，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刘屹叹息一般说，“算了，你要的话就给你吧。”
“老师！”
“院长！”
“你疯了吗老刘？！”
刘屹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愤怒的声音，左手轻轻捂住了眼睛。
付瑞却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笑得弯下了腰，眸中的神色却更加可怕。
“哈哈哈你，你居然以为我是想要这个破医院？你居然真的这样认为？！”
他直起了身，一巴掌把站在身边不敢靠近的保镖推开，长腿轻轻一迈就走到了刘屹身边。
张茹他们挣扎得更厉害，尖利的骂声此起彼伏，那个身穿长裤，脚上松松散散绑着白色尼龙绳鞋带的青年却充耳不闻。
他望着刘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还有从来不加掩饰的恶毒。
“我真希望你去死啊，可惜不能。美好的愿望总是不会被听见的，不是吗？”
刘屹浑身有些发起抖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让自己低头。付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转身离开，膝弯突然被重重踹了一脚。
“嗷！！！”
付瑞猝不及防，直接以直角姿势跪了下去，骨头和地板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少，少爷？！”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保镖，他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把付瑞团团围住，警惕地盯着刘屹这边。
刘屹和宋鑫，林茵几人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顺着那双黑色的运动鞋往上看，看见了一个戴着一顶红色棒球帽的小萝莉。
红色艳得张扬，就像她此时看着付瑞的眼神，满满都是看垃圾的嫌弃和高傲。
“居然有人可以嚣张白痴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侮辱我的眼球。”
陆茗双操着一口有些软萌的小奶音，步伐却跨得极大，一下子就走到了刘屹面前。
刘屹：“......您，您怎么过来了？”
陆茗双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转头对着另一边的张茹吩咐道：“先带受伤的人回去吧，无关紧要的人全部赶走，这里我会处理。”
张茹一身白大褂都破了好几道裂缝，身上沾了不少尘土，有点愣，“您一个人......可以吗？”另一边仿佛像个工具人一样的刘屹，已经被她忽视了。
“非常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