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后罗溪的胃口也好了起来,她的精神也比夏天时好了许多。这个周五下班吃完晚饭,罗溪准备打扫一下房间。
她到院子里打了一盆凉水,拿着抹布,在书柜上擦起来。正在她弯腰擦柜门时,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
一定是林军提前回来了!罗溪急忙站起身,把抹布扔到桌上,跑过去打开了门……是林斌!
罗溪热望的眼神瞬间凝固下来,转而变得焦灼,难道是……林军出啥事了?!
她急迫地看着林斌……林斌被罗溪忽而热切,忽而焦虑的眼神搞迷糊了。他无法猜出罗溪看见自己时的心情,只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她。
罗溪还是那么迷人,几年没见,她身上更多了些成熟女子的风韵。
林斌看着她,轻声问:“我……能进去坐一会吗?”罗溪这才反应过来,把他让进了屋里。
林斌看见房子里只有一只凳子一把椅子,他就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罗溪看着他,觉得他不紧不慢——应该不是林军的事。
罗溪揪着的心渐渐放平下来,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这个周日,我就要去德国了……”林斌看着罗溪,接着说:“是到慕尼黑的一所大学,继续进修工业自动化。”
罗溪想到了李珊珊,就问道:“珊珊她……”
没等她说完,林斌就说道:“珊珊已经去英国了,去伦敦一所大学进修比较文学。”
他又看了罗溪一眼,低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在他俩在屋里说话时,另外一个急着赶回的人,也来到了门前。
林军原计划在公路施工结束后,坐十九号从成都出发的火车往回赶。可他在十五号晚上给家里打电话时,父亲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你全年的假期早已休完,你们局长,也是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给你算的病假……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要到啥时候?这次全国的洪灾,国家投入了那么多救灾队伍和物资,难道就缺你一个?你不要自不量力!还有,你弟弟二十号就要去德国留学了,他可能几年都不会回来。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要么明天就坐火车回来,要么永远都别回来!”
父亲说完气愤地挂了电话。林军思前想后,觉得后面的工程也并非无他不可。就给战友们说好,提前两天回了渭城。
林军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跑来了罗溪的宿舍。他没有提前给罗溪发信息,本是想给她个惊喜。没曾想,他所听到的,却把自己给惊住了。
他跑到罗溪宿舍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他立在那,听着像是弟弟林斌的声音,他走近窗边一听,果然是他。
屋里的林斌,此时正双目幽幽地看着罗溪,缓缓说道:“罗溪,这些年,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忘了你,可我没能做到……”他看着罗溪,露出迷茫的神情。
罗溪听后,沉默着低下了头,她想起了在北京昆明湖边珊珊说过的话。
林斌接着说:“罗溪,我马上就要走了,或许,永远都不再回来……”
他停了一会,继续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说:“走之前,让我……抱一下你,好吗?“
窗外的林军站在那,屏住了呼吸……他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却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林军不敢向窗里看,就是想看他也看不到,里面拉着窗帘。
林军在窗前又站了一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他终于受不住了,快步跑了出去……
林军提着行李回到家里,爸妈对他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他低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林斌回来。
父亲看着他那失神落魄的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去了卧室。母亲也去了卫生间洗漱。林军一个人坐在那,实在忍不住了,就掏出兜里的烟,抽了起来。
母亲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竟然在抽烟,便大声喊道:“小军,你咋学会抽烟了?你总是不学好的……”
母亲走到他身边,继续数落道:“去年梁晓琴的事,还没过去多久。过年期间,你又和电力公司的小伙争风吃醋打架斗殴……还把人打进了医院里。现在倒好,干脆班也不上了!你说你啥时候,才能让我和你爸省点心!”
林军不想听母亲唠叨,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他把门留了一条缝,坐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
在林军回家一个多小时后,林斌才回来。在听到客厅里的关门声后,林军立马走了出来。
林斌看到他,惊喜地喊了一声:“哥,你回来了!”
林军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到我屋里来!”
林斌看着哥哥那冰冷的眼神,有点错愕。他跟着林军进到屋里。
“呀,这么大的烟味,你抽了多少烟啊!”林斌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他阳台的门和窗都打开了。
等林斌从阳台上转过身,走回屋内,林军继续盯着他看。
林斌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对?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白衬衫。上面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没有错位,衣服上面也没有弄脏的地方。
他没去多想,问道:“哥,你在四川待了两个月,现在那边的灾情咋样了?”
林军看着阳台的方向,低声说:“那边的雨季基本结束了,应该不会再有更大的险情……现在各项重建工程都启动了,到年底前,灾民应该都能安置妥当……”
说完他重新看向林斌,问他:“你刚刚干啥去了?”
林斌看着他哥,神情低落地说:“我去做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告别。”
“这么长时间?”林军盯着他问。
林斌不知他哥咋知道他出去多长时间。他想:或许自己刚刚出门,他哥就回来了,便也没有再多想。
林斌重新转身走向阳台,站在那,看着远处,缓声说道:“还不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