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在周四晚上九点多才到达广州，火车晚点了两个多小时。
他原打算下火车后，直接坐车到天字码头，在陈氏集团办公大楼周围找个旅馆住下，可等他出了站，已接近十点。林军只好在车站附近随意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同房间的两位客人像是一起来的，当服务员拿着钥匙打开门，林军看见，这两人已经在床上躺下，正在那侧着身，面对面聊着什么，他们说的是南方某省的土话，林军听不懂。
当这两人转头看他时，林军礼貌地对他们点了点头。
房间里只剩靠门的一张床，林军把包放到床上，拿出洗漱用品，把手机、钱包和身份证也装到了洗漱用品袋里，又拿了套要换洗的内裤和衣服，去了旅馆的浴室。
等他洗澡回来，发现他的包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林军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丢东西。他知道火车站附近都比较乱，经常会有小偷出没，住下时不免多留了个心眼。
他从包里取完东西后，刻意把带的那本《傲慢与偏见》的英文版小说放在了最上面。他知道这种书，一般人看不懂也不会偷，可当他重新打开包上的拉链时，发现书已经滑落在包的侧面。
林军装作倒开水，走到屋子里面的桌子边，壶里的水是凉的，他倒在桌上一只空着的水杯里，并没有端。
他用眼光扫射了一个桌边两张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他们遇到林军看过来的冷峻目光，不由地都转身向墙，装着要睡觉的样子，林军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一早起来，林军检查了一下物品，觉得没有问题，洗漱之后就退了房。
他背着包走出旅馆，在门口的饭馆里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在附近的马路边坐上了一辆摩的。
等他跟随摩的司机穿越大街小巷，来到沿江中路，陈田名片上标注的地址时，已经九点半了。
这是一座九层高，白墙蓝璃的大楼，和江边的绿化带就隔着一条马路。大楼一层像是一家旅行社，旁边还有几家餐馆。
进到大厅，林军见墙上挂着十多家公司的牌匾。他在众多的牌匾中，终于看到了陈氏集团。
林军把陈田的名片从兜里拿出来看了一眼，确认公司的地址是在六楼。
他跟着人群走进电梯上到六层，一出电梯门，他就看见大厅墙上“陈氏集团”四个醒目的蓝色大字。
前台的一男一女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问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林军走过去，把背包放在脚边，说：“我找陈田。”
“您是……和我们陈总约好的吗？”那位年轻男子看着林军，客气地问。
“没有约，我找他想问点事。”
林军说完后，年轻男子收起了笑容，旁边的女子，也低下头不再看他。
林军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唐突，他想了想，把手上拿着的那张名片放在了男子面前的台面上。
男子看见，正要开口说什么，林军裤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林军掏出手机，走到了一边。他看见上面显示的是洪涛，就接了电话。
可电话效果实在不好，洪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嘈杂的吱吱声。
林军心下正急着问罗溪的事，便不耐烦地对洪涛说：“我现在正忙着，电话里声音听不太清，过一会我打给你吧！”
挂了电话，林军抬头看见，身边墙上类似宣传栏的地方，挂着公司的一组图片，他站在那看了一会。
等他走回到前台，那个年轻女子对他说：“我们陈总前天去香港了，今天下午或是晚上才能回来，要不……您留个电话？或是下周一，您再过来？”
林军想了想，他拿的手机号，自己都不知道。当然，他也不想留，留了陈田也未必回他。既然他人来了，自然是想当面问陈田，亲自找到罗溪。
他看了一眼那个年轻女子，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新来一位叫罗溪的女员工？”
前台的两人相互看了一下，那位年轻女子有些奇怪地问：“您……到底是找我们陈总，还是找这个罗……”
年轻男子看着那女子，歪着头回忆着说：“我记得……总部前几天新来了五名销售，好像有两个女的。”
林军急忙说：“能不能帮查一下？”他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趴在前台上写下罗溪的名字，撕下来递了过去。
年轻男子接过那片纸，迟疑了一下。他拿起电话，对林军说：“我问一下人事……”林军赶忙对他点点头。
打通电话后，男子开始和对方讲广东话。林军一句都听不懂，他焦急地等在一旁。
终于，五六分钟后，那男子放下了电话，对林军说：“公司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下面工厂新来的女工，只有一个叫罗莉的。”
他看了林军一眼，问：“她没告诉你……具体在哪吗？”
林军尴尬地摇了摇头，说：“谢谢你……我还是等陈田回来吧！”他朝那男子点点头，没有坐电梯，走楼梯通道下了楼。
站在一楼楼梯拐角的僻静处，林军在那想：会是另外一种结果吗？
他实在不愿把罗溪和“包养”这两个字挂上钩。她是那么自爱的一个女子，根本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
可听杨平说，十多天前，罗溪就来过广州一次……她既然辞了职再来，应该是考察好了才做的决定。那她的这个决定，是和陈田有关吗？
林军心慌意乱地想着，他想抽烟，就去裤兜里掏烟盒，却掏到了手机。他想起刚刚洪涛的电话，就站在那，打了过去。
这次通话效果好了一点。洪涛在电话里说，这几天考察下来，他想把公司的注册地放在西安，说是从长远看，辐射面能大一些。
林军没什么意见，他对此没有任何经验。
洪涛接着问，林军能拿出多少钱？林军想了一下，除去自己准备婚房，和上周请几个工头和民工吃饭，手头只剩下两万多。
他在电话里对洪涛说：“我手里只有两万，你要是觉得少，不行就自己当老板吧！”
洪涛说：“那怎么成！注册公司至少要两人……往后我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成都，这边的公司，还指望着你管呢！再说，渭城这里，有多少人是看着你老爸的面子才肯见我的，两万就两万吧。”
林军听他说完正准备挂电话，洪涛在电话那头又喊了一声：“对了，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宿舍里有没有？没有的话，你从广州给我传真一份过来！”
林军想起，自己打算和罗溪领结婚证时，准备的户口和身份证复印件都还在抽屉里。便告诉了洪涛在那里取。挂了电话，林军继续站在那发呆。
这时，一位拎着拖布，提着朔料桶的中年妇女走进楼梯间，似乎打算拖地。林军走到前厅，见站在那等电梯的人很多，就走出了大楼。
林军过了马路走到珠江边，在江边榕树下的石头围挡上坐下。他能看到江对岸，鳞次栉比地排列着的高楼，还有附近十几座高高耸起的塔吊。从这些塔吊，他就可以想象的到，这座城市发展的速度。
林军看了一下表，已经十点半了，他打算沿江走一走，吃过午饭再过来等陈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