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在爆竹声中到来。
开年第一天,林军他们一家四口坐在饭厅里吃早饭。母亲说:“小军,我已经给市医院骨科的李主任约好了,今天上午带你去她家拜年。她的外甥女正好在他们家,你相看一下,这女子是市医院的护士,你——”
没等母亲接着说,林军就打断道:“我现在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弟弟林斌在一旁正吃着饭,看了他一眼。
“你是啥意思?你不去相亲,难不是想自己找吗?”母亲问他。
林军不知该说啥,就敷衍道:”我的腿伤还没恢复好,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母亲听后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就是因为你的腿伤,我才想尽早找个人能照顾你。再说……现在你爸在任上,别人看着这一点,也不会给你介绍太差的。”
“妈,你别说了!我去单位值班了。”林军说完放下碗筷,到门口换了鞋。
“大年初一,你单位上能有啥事!?你就是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我都给人家约好了!”母亲气愤地朝他喊道。林军没理会她,开了门就出去了。
“你就不能缓一缓吗,他回来才刚几天啊?你这么一吵,一家人连年都过不好了!”父亲冲母亲说完,也不吃饭了。他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去了书房。
客厅里,拜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进来,母亲和林斌都没有接。不用想,都是打给父亲的。铃声响过三下后,父亲自然会在书房里接。
母亲收拾了桌上的碗盘,去厨房清洗,林斌也躲回到自己的卧室。过一会,准会有人来上门拜年。果然,在林斌刚进到自己房中,就听见客厅的门铃响了起来。
自去年父亲从经委主任升任到副市长,他家换成四居室后,林斌和哥哥不再同住一间卧室。这次春节放假回来,林斌才知道哥哥在部队抢险时受了伤。虽然哥哥自己说伤得不重,但林斌看他走路时的样子,觉得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林斌不知该咋去安慰他哥。在他从小到大的印象里,哥哥一直是那么高大强壮。他热情奔放,像是拥有着无穷的力量,就似太阳那般吸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和罗溪。
林斌永远无法忘记那年初六的大雪天,他们仨在罗溪学校的操场上堆雪人,哥哥和罗溪四目相对时的眼光。林斌靠着窗边坐下,尽力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些过去的时光。
自大学二年级起,他与罗溪慢慢断了联系。但从一些老同学无意间的言谈里,也大概知道,正如上次见面时罗溪说的那样,她在毕业后分到了市税务局,现在局里干会计。
林斌不知罗溪现在是否还继续着自考,也不知她和哥哥林军还有什么后续的联系。但今天,在大年初一的饭桌上,他知道了,哥哥现在并没有交女朋友!
那是……哥哥被罗溪拒绝了吗?还是……他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林斌很想知道。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林斌还没有等到他哥回家,问过母亲,才知他哥已经给家打过电话,说今晚住单位宿舍,不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林斌刚走出卧室,就听见母亲在客厅里拿着电话听筒吼着:“你今天早上九点以前必须回来。我给李主任已经说好了,十点钟到她家。你就是不愿相亲,也应该到她家拜个年。你复员回来后,为了你的腿伤,李主任让他们市医院的骨科专家给你看了个遍,给你列出各种锻炼康复方案,和进补骨骼的药膳方子,你就是凭良心也该给人家拜个年!”
林斌和父亲在餐桌上吃早饭,母亲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
到了八点五十,门开了,林军走了进来,手上提了一袋水果。他说:“妈,那我现在就去李主任家,你告诉我一下具体地址。”
“你就这样去吗?蓬头垢面的,提着这点水果?!”母亲生气地说:“礼盒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买的水果就放家里吧。你去卫生间再洗把脸,把胡子刮了……收拾好后,我和你一起去。”
等林军和他母亲出了门,他父亲叹了口气,又去了书房。林斌迅速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的水池里,他打算现在就去找罗溪,但他并不想去她家里。
上一次林斌和哥哥去罗溪家,她父亲不太友好的态度,让林斌有些打怯。他想到了一个叫李珊珊的女同学,上初中时她和罗溪是同桌,现在和自己同在北京海淀区上大学。有关罗溪的消息,都是从她那听来的。
林斌在背包的通讯录里找到了李珊珊家的电话,联系之后,他得知罗溪工作后一直住在单位宿舍,春节期间她在单位值班,并未回家里。林斌很高兴,决定马上就去。
他走进厨房,看见灶台上有几个红色的礼品袋,就打开来想找一个提上。可翻看后发现,里面除了茶叶就是木耳香菇等一些干货,觉得不太合适,就又放下了。
最后,他想了想,提上他哥拿回家的那袋水果走出了门。二十多分钟后,林斌走到了市税务局。
他问过门卫值班室后,走到一楼东侧挂着“财务室”牌子的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财务室的门很快就打开了,正是罗溪。
看到林斌,罗溪好像并不惊奇。她平静地说:“李珊珊刚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要过来。”她把林斌让进办公室里,给他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上,在他对面的办公桌旁坐下。
林斌把提着的那袋水果放在桌上,说:“这个给你。”
罗溪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的,单位过年发了好多水果。”
“这个……是我哥买的。”林斌说完又看了罗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