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飞梭般在时空中穿过,转眼间,二〇一五年的春节就来了。林军的婚姻,不知觉进入到第六个年头。
年前林军他们公司并没有多少事,二〇〇九年后陆续开工的项目,现在只剩下曲江的一处在零星收尾,现在由杨平负责着。
春节过后,林军没去公司上班,大多数时间,他都待在高新区的父母家,每天早晚带着女儿去公园。他母亲和保姆做饭时,父亲在书房里练毛笔字,他就陪女儿画画,看动画片。
正月十五过后,林军没回曲江。盛彦不愿一个人回去,也不愿同她公婆一起住,就一直待在自己父母家里,只每天中午去林军父母家里吃午饭,再陪茜茜睡午觉。
自打春节回到父母家,盛彦就不停地向母亲抱怨,“这几个月,林军他们公司里根本就没什么事,他每周上班就去曲江那边一趟,晚上下班和我在一起,就只知道吃东西,什么话都没有。问他什么,他才开口,也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和我亲热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活守寡。”
母亲看着她,并没有顺着她的言语宽慰,反倒冷冷地说:“当初,我让街道办的孙大姐,给你介绍对象,她说起了林军。我后来听人说,他可能在部队上受过伤,丧失了生理功能,我那时想,他这么大年龄没对象,可能是有些问题的。当时不是你自己说,没有夫妻生活正好,除了初恋男友毕星宇,谁都不愿让碰吗?”
“当初我咋能知道……自己会真的喜欢上他……”
盛彦说着,走到母亲的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纤瘦的腰身,接着说:“我可能再胖一点林军会喜欢,他总说我节食过度了!”
她母亲坐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担忧地望着她:“盛彦,你就从没有想过,为啥会是现在这样?”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得到了就不稀罕了……就像是毕星宇,在音乐学院时,追了我三年。在毕业前,我把第一次给了他,他山盟海誓的,承诺娶我,可后来……”
盛彦有些抱怨地看着她母亲,接着说:“当初和林军交往时,我本该吸取教训的,可你却劝我主动些,我们第三次见面就……也可能得到的太容易,也可能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时已经不是处女,他后来就不那么珍惜了。”
“当初孙大姐带林军一家过来,我和你爸都觉得林军的条件确实不错。我让你主动些,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丧失了生理功能,如果真是那样,就是其他条件再好,我和你爸也绝不会同意。”
母亲瞟了盛彦一眼,接着说:”谁能想到,你和他见过两面后,每日都痴缠在一起,你那时听得进人劝吗?你都忘了?听说你们发生关系后,我赶紧从医院给你拿回来事后避孕药,可你死活都不用……”
盛彦不再吭声,可她母亲并没有停住,她像是回忆,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当初生你,就因为是婚后才六个月,我在你奶奶家一众亲戚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没想到你也……好在林军并没有计较你的过往,你婆婆也并没有提这件事。”
她母亲从回忆中抽脱出,看着盛彦,耐心地说:“你婆婆说话虽然粗陋,但也没什么坏心眼。你怎么就不能和她和气相处呢?她再不好也是林军他妈,每天帮你接送孩子上幼儿园……”
母亲还没说完,盛彦愤愤道:“我就是看不惯他妈这一点,帮带了一下孩子,跟立了多大功劳似的,动不动当着我的面问孩子:茜茜最喜欢谁啊?孩子整日和她在一起,当然说最喜欢她了!可现在哪个家里不是公婆给看孩子呀?再说,他们家里有保姆,大多数的家务活都是保姆在做,他妈也只是上下幼儿园接送一下而已!”
母亲不安地看着盛彦,冷静地说:“你说的这么轻松,你现在不上班,自己咋不接送呢?你以为带孩子是那么轻巧的事,冷了热了磕了碰了,哪样不操心?盛彦,别怪妈没提醒你,你要不想在家带孩子,就赶紧找个工作上班,女人要没有自己立足之本,终究是不行的!“
“现在让我去上班?我一个学音乐的,除了当老师,还能干啥?我在高新区的中学教音乐时,一个月只有两千多块钱左右的工资,每天还要从曲江那边开车过来,一个月连养车的钱都不够,还要早九晚五……”盛彦不悦地说道。
“那要不让林军投资一家琴室?现在把音乐当爱好培养的家庭越来越多,你可以多雇几个人,自己管管帐就行。”
母亲刚说完,盛彦就呛了过来:“我过完年就已经是三十六岁了,眼见着眼角都有了皱纹,你还让我操这些心,是嫌我还不够老吗?”
她母亲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这不愿做,那不愿做,你就是保养的再好,再年轻,总比不上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吧?盛彦我告诉你,现在的年轻女孩,就喜欢林军这样大叔型的成熟男人,我们原来医院里新来的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没半年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外科专家好上了,男方的孩子已经十多岁了,可还是毫无顾忌地离了婚……”
听到这,盛彦低下头沉思着。母亲见她听了进去,就缓和下来。
“我看林军也不是那样的人,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机会。你看他哪次应酬完了,不是早早就回家?哪像那李洪涛,在外面包养了一堆女人。可话又说回来,两个人的婚姻,刚开始都是充满了新鲜感和激情,日子久了,总会淡的,要想保持住,你就需要有让对方能欣赏的,离不了的东西……”
听着母亲的话,盛彦若有所思。
她母亲接着说:“你结婚后我不让你辞职,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当老师挣不了几个钱,可那也是一种令人尊敬的职业。夫妻间爱意可以淡去,可没了尊重和敬意,怕是很难长久。你看李洪涛,他在外面乱搞,他老婆有什么办法呢?她不上班,没有什么技能和收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刚说完,盛彦就接过话说道:“说起这王霞,我觉得她也是活该。她自己的老公看不住,却整日往我们家里跑,一面找林军诉苦,一面不停地讨好我婆婆,我对她就没啥好脸色。去年她倒是自觉了一点,很少再来。可今年我搬去了曲江,林军经常过来高新区这边,她又开始时不时地上门了,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母亲听到这,不由地问:“你很少回林军父母家,是怎么知道的?“
盛彦回道:“我不是这些天中午都过去吗?就过年这几天,她来了家里三次,见我脸色不好看,居然带着她妈妈当借口。说她妈想找我婆婆聊天,就陪着下来了。中午我陪茜茜午睡,问孩子,孩子说前几个月,她每隔一天就来家里,每次都说是给家里送点吃的,谁知道藏着什么心思!”
她母亲听后,问道:“王霞她妈妈,跟着他们过吗?”
盛彦不耐烦地说:“听林军说,王霞她爸前两年去世了,她妈以前在中学当老师,已经退休多年了,现在跟着王霞,还能给她儿子辅导一下功课。”
母亲听后,不由地提醒盛彦:“王霞家里的这些琐事,林军都这么清楚,看来这个女人确实要提防。林军是个心善的人,这男女待在一起久了,免不了日久生情。就像我和你爸……当初他也是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可那女人在他老家的工厂上班,没什么文化。你爸爸大学毕业留校后,边代课边进修,没几年就当上了副教授……”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在我们医院做阑尾切除手术,那时我研究生刚毕业,在院里做值班医生,在他住院时,陪他说了几晚上话,他就……反正你听妈的话,搬回高新区这边住,多陪陪孩子,然后慢慢再找个事做,你和林军的关系,应该就会好起来的!”
盛彦将她母亲的话听了进去,却又觉得就这样搬回来,不免让她婆婆看低。
母亲安慰她说,”你别担心,过几天是二月二,我去他们家送些干果,这话我来说。”
盛彦听后搂着她母亲的胳膊,靠在她肩上,久久没有松开。
三月初,盛彦和林军又搬回了高新区的家里住,可她公婆却没有搬去曲江的别墅。盛彦因着母亲的劝说,变得乖巧了许多。家里的日子,一时间风平浪静起来。
年后两个月,林军较少去公司,他父母都是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人,虽然现在领着退休金,也知道林军这些年工程干下来,有不少的积蓄。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些诸如“一家人都不上班,坐吃山空”之类的话。
林军觉得,十多年了,自己很少像最近这么休息过,再说,他们这个行业,常常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不求什么大富贵,就现在这样,安安稳稳过到老,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