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笙打开出租房的门,打开灯又马上关了灯,然后关上门,又一次打开灯。
出租房唯一可以坐人的床上,坐着一个古装的中年男子,通身黑色,古朴典雅。
“都说牧先生不可轻易招惹,果然名不虚传!”
诸葛清平从床上站起来,纯黑色的大褂垂坠下来,垂到了那双黑色,纹绣着金色莲花的布鞋鞋面上,折扇上也不时露出“清平”二字。
“过奖,不过有些防身之术罢了。”
牧云笙学诸葛清平说话的方式回答,穿着保安服装,静立门口,纹丝不动,与诸葛不过五步之隔。
诸葛清平无奈看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尸体额头分别立着一根仍在颤动的银针。
“好吧。”
诸葛清平本想上前一步,可脚悬在空中,还是放了回去。
“牧先生,其实我并无恶意,只想交个朋友。”
“了解。不过一时手痒,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需要帮忙否?”
“自是先生的人,还请劳烦先生。”
牧云笙双手抱拳,颇有些早年间的江湖样子,随后为诸葛清平打开了门,仍是静立门前。冷眼看着从门外走进两名与遗体同样装扮的人,一人一具抬走了尸体,期间未见一滴血液。
四人鞋面皆是银色莲花。
“牧先生,此乃家父令我带来的,请先生不吝目光。”
诸葛清平将书信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抱拳示意,踱着武生的步子离开了。
若是五年前,牧云笙见到诸葛清平的第一个字必定是“滚”,然后加上一句“神经病!”了事,现在的他收敛不少。
书信很是简单,字迹也很是熟悉——牧小友,五年未见,不知近来可好,希望犬子未打扰到你——牧云笙看完就顺势扔进了垃圾桶里,顺带信封中写有天文数字的支票也一并进了垃圾桶。
牧云笙走到窗前,窗子不大,但是看见夜空绰绰有余。
“老头,你看看,五年了,这些人还记得我呢。”
他喃喃自语,又好像话中的老头能听到一般。
牧云笙捋平了床上被坐过的凹痕,将保安制服挂在床边的衣架上,脱下靴子,躺在床上,看着那只老旧手机上仅存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坐在江边,对着镜头傻笑,背景是春城的天春江边。那天水位有些高,拍照机位有些低,但笑容很真,可终究少了那个拍照的人。
第二天一早,牧云笙早早来到了幼儿园的门口。
尽管出狱后的牧云笙不想找以前的关系,但是为了每天能正大光明地看着那个仅从照片得知的小姑娘,他还是找了人。
照片是有人寄到监狱的,每年两张,牧云笙身边已经有十张了。
“保安叔叔早!”
“小朋友,早上好!”
走进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对他打招呼,他也依次挥手回应。
今天的牧楚儿穿着一身白色的雪纺裙子,套着白色的底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背着一个可爱的卡通书包,梳着两条辫子,从车上下来,牵着保姆的手,蹦蹦跳跳地来到门口,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和牧云笙打招呼。
“你好啊,小楚儿。”
牧云笙弯下腰,原本挥着的手,想要摸摸她的头,但手在空中便停下了。
下午三时左右,孩子也到了放学的时间。
牧云笙依旧站在幼儿园门口,和所有的小朋友挥手告别。
“明天见,小楚儿!”
牧云笙脸上的笑容在看见牧楚儿的一瞬间是最灿烂的。
“可是明天放假,叔叔。”
牧楚儿奶声奶气的,说话有些慢,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哦,对,叔叔忘了,那下周再见。”
牧云笙笑容有些尴尬,还有些失落,呆愣着,再回神的时候,牧楚儿已经被保姆牵着手上了那辆黑色的车。
明天休息了,牧云笙像之前的每一个周末一样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下了班,买了一些吃食,就往自己的出租房走去。
夕阳很美,从出租屋的窗子往外看。晚霞映红了夏日的蓝天白云,可是时间不长,黑夜就已经悄悄从天边开始蔓延开来。
“着火了!”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楼道中便响起了各家各户开门的声音。
牧云笙也开门去查看情况,站在楼梯口向下看了一眼,又立刻向上看,起火的是四楼的一间独套,火势很快,楼道已经开始有黑烟冒出来。
楼上的住户都纷纷匆忙而慌张地往楼下赶,牧云笙也跟着往楼下走去。与其他人相比,牧云笙几乎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除了那只老旧手机和十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