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从死人堆中爬出,用兵法赢过敌方两倍人数,她曾一次次突出重围,身中数刀然后咬牙撑住反败为胜,她见过被屠戮过的城池,她看见过杀红眼后如野兽般的人眼,她看见过忠心跟随的人倒在她面前,三年整整三年从无败绩,用满身刀伤换的,用半条命换的。
她打到敌人溃不成军,打到敌国主动求和不敢再犯,世人皆言只要有女将军在,终得太平。
唯一可以治愈她的只有那三年中几个月的与他在一起,没有以前那么多的言语,他会抱着她看她在他怀中熟睡,只有在他怀中她才可暂时忘记沙场残酷,安详得如一个孩子,可分离时他只能看她离开的背影攥紧拳头。
在许多个军中日夜中她靠回忆支撑着自己,为了父兄,为了薛家,为了他。
为了他年少一句
“阿若,等我做了君主,我想许你一世安稳,一世繁花”
她付出太多代价。
他的笑总那么纯真,那么傻傻的,他的温柔是她戒不掉的,见识过世道的人,知道权利的可怕却读不懂人心,她害怕他被权争伤害,她单纯的想若她强大便可保护他,她只剩他了。
可那时的她不知道她保护的不过是她心中的沈桓,在她日渐强大时,真实的沈桓背后的权势股臣嗅到的却是威胁,纵使他千千万万的保护,正如容阙所说总有一天他护不过来的。
一个不可掌控而强大的人最好毁了,何况是她,那些人很清楚她是一匹狼随时可以发现真相然后撕开他们的喉咙,是害怕,也是走向权利的必需一步。
班师回朝,终于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他亲自迎她为她牵马,薛家在她离开时打理得很好,她黑了瘦了,眉眼却英气十足,在他眼中很美,他看得到她的疲倦,看得到她见到他时的喜悦,她不说他却都知道。
天子时日不多,他即将成为新的天子,他侥幸的想很快他与她便永远在一起,即使余生他接着骗她。
那夜恰好群星璀璨,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薛家后院他命人挂满了灯,摆满她喜欢的酒菜,她穿上他准备的衣裙却觉得别扭,她穿惯军装,再次穿上女儿的衣裙却没了曾经少女的模样,最后她仍为他精心打扮,走向他,院中只有他们两人对座而饮,未有一言空气却悄然升温,在星空下,在灯下他看着他心爱的人,内心却涌出悲伤,他忽然不管不顾的靠近她然后吻上,强烈深情,闭上眼她亦沉浸其中他们所有的悲伤全在此刻,要逃离世俗。
“阿若,我要你”
那一夜风动,幡动,是抵死缠绵,她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他轻柔抚摸着她身上的那些狰狞的疤,眼中是难以泯灭的悔。
有些事一旦开始,开始的人便无法控制结局。
他们之间逃不开的结局注定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