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广盛！”
她低吼道。原本以为段广盛不会伤她，若是要动手，他早就行动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请孟司监听我一言。”
段广盛顶着苍老的身躯前去关闭店门，逐渐放开对阴灵伞的控制。孟无颜无力地在椅凳上坐了下来，她恢复行动力还有些时间，只好听之任之，趁此打量传说中阴灵伞的全貌。
阴灵伞通体血红，约莫三寸长，周身被透明有形无质的混沌气体所包围，伴随着段广盛念念有词，阴灵伞巡着轨迹，收入段广盛手上的玉匣之中。
“天道循环之理。人入轮回之道，鬼差历经千年换届，这是必然的事。难道孟司监不会奇怪为何阎王之力历经万年都未曾亏损么？”
段广盛走进，颤颤巍巍的手扶在桌面，厉声道：“血玉乃至阴之物，除限制亡魂的力量以外，也会自动吸走同类力量。”
孟无颜不喜欢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有些不耐烦地挑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阎王交给你的血契符，实际上是血玉吸收力量的媒介。”
孟无颜轻哧：“闫奚泽身上的血契符是我亲手种下，意在守约。”
“如果我没猜错，这血契符并非你亲手所设。”
的确不是。是鬼差交于她，她也没有丝毫怀疑。
段广盛继续说：“既不是你亲手所设，你又如何知晓血契符中的条约…”
“够了。我不会听信没有证据的事。”孟无颜继续说：“他不过是未来的鬼差而已，灵力所限，况且现在并没有觉醒。”
段广盛来到她身前，笃定地说：“孟司监你到现在还相信他只是普通的鬼差？如果是普通鬼差，还需要派孟司监你亲自出马么？”
这句话说到她心坎上。
细细想来，这件事的确值得推敲。只是她被困在地府已久，着急来这阳间游玩，并没有思虑过这件事。
“无论是鬼差还是阎王一职，均为命数所定。新盛旧衰，无一例外。新继承人诞生，当前继位者的力量便会悄然流失…”
她缓缓直起身，打断他的话，笑道：“你现在是告诉我，闫奚泽是继位人选。而阎王则为了限制他灵力的觉醒，所以利用血契符和血玉吸取他的力量？”
段广盛点头。
孟无颜呵呵笑着，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更无法接受阎王有意为之。
“你当真比编剧还会写。”孟无颜转眸：“说什么新盛旧衰，闫奚泽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根本没有灵力，又何来新盛旧衰。”
段广盛捂住心口轻咳，那苍老的容颜仿佛随时会停滞。
孟无颜没有经历过身体老迈的历程，她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去世。
如果有机会，她愿意放弃这容貌，当个普普通通的人，经历四季变幻，感受岁月流逝，与自己所爱之人相守而行，简单平淡地度过一生。
她愣神之际，段广盛在她眼前画了个圆：“玉阙便是绝佳的例子。“辛扶苏的玉阙本应随墓葬尘封黄土之下，永不现世。”
这些事情如同乱麻搅在她的心间。
看来段广盛什么都知道。也许，自从他的阴灵伞感受到血玉时，他就盯上了自己。
“玉阙乃辛扶苏之物，闫奚泽是辛扶苏的转世。接触这些物件会勾起他对前世的记忆，恰好与你所说限制灵力之事背道而驰。”孟无颜解释着。
段广盛不慌不忙：“恕我直言。孟司监你对辛扶苏的情感，是否已经再次复苏？”
孟无颜没回答。
“阎王想要你继续恨他，而不是浓情蜜意。所以无论是你记忆的复苏，还是玉阙的出现，都是在提醒你不要忘记当初辛扶苏的所作所为。”
是么？
还真是讽刺。
昨晚他们才…
此时她的体力恢复一些，扶着桌子起身，敏锐的眸光看向段广盛：“我先不说这些事情的真假。你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
深夜的风透过门缝传进来，孟无颜更觉寒凉。
段广盛的声音不再高亢有力，反而低沉沙哑：“阴灵伞成功若眉的亡魂，我能与她度过一世我们已经很满足，更加不想再去占据他人身体。”
段广盛声音哽咽：“若眉心善，她不该得到这样的下场。我是想请…孟司监将若眉的亡魂引入地府，重新进入轮回，投胎转世。”
“至于我…魂飞魄散也罢，孤魂野鬼也好，我都不在乎。”
段广盛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那声碰撞的声音尤为明晰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痛：“孟司监最能明白情是何物…求求你…”
桌上的老照片映入眼帘，那幸福的模样让她无法挪开视线。
轮回转世…
似乎也不是太过苛责的要求。
“我没有这个能力。”
段广盛抬头：“有的！如果闫奚泽顺利继承，他，一定会听你所言…”
“别说了！”
一股自深处涌入的疲累感快要将她消解。孟无颜直起身：“我做不到。更不会听你一派胡言。”
“老朽所说都是事实。”
孟无颜看了眼时间，向外走去，眼看段广盛正要跟上，孟无颜她放缓脚步：“若是想被黑白无常发现，那你就跟着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