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曲子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官琰打来电话。
按下了静音键,看着显示屏幕上的名字,苏笑略微平复的内心再次疯狂跳动,越跳越紧,越紧越痛。
官琰发来微信:【在哪?我已经到了。】
苦笑了下,五点零二分,他约会真是守时,不累么?
长出了口气,回复到:【不好意思,我被同事拉来参加聚会,要晚一些时间回去。】
看着屏幕上“正在输入”几个字,苏笑的心乱成了浆糊,猜测着他看到这几个字的心情,真好笑,这个时候自己想的是他会不会为此慌张。
【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看着这几个字,苦笑了一下,回复到:【不一定,不用了,谢谢。】
一句谢谢,隔绝了她和官琰之间的天地,像一句“再见”,再也不想相见。
苏笑的痛苦并没有结束,她以为这里是她的临时避风港。
不承想......
白龙在别墅旁找位子停车,快跑到大厅找到田豫,喘着气问道:“她在哪儿?”
田豫打趣道:“我的天啊~真爱啊!”
指着脚下说道:“地下K室。”
白龙懒得回应她的取笑,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
“大家注意下,注意一下,现在是五点......五点零五分,这个时间挺好啊,数字不错,我先说两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主办方之一,我叫罗安,非常感谢大家参加本次的生日趴,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开心,唱的尽兴,我呢不是天行集团的一分子,哈~我是田豫的男朋友,所以也算半个家属吧~终于排到我了哈~这首歌,献给在座的每一位朋友,希望你们天天开心~”
K室传来热烈的掌声,口哨声,欢呼声。
苏笑颤抖着盯着眼前大屏幕前拿着话筒的男人,惊恐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灯光交错的晃动,恍若梦幻。
这个在他内心深处早已挖坑埋葬掉的男人,莫名地出现在眼前,这个本不属于他的世界,上海真小。
K室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冲进来,在人群中逐一寻找着,听到罗安的自我介绍,他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来晚了一步。
白龙同问好的同事粗略的点点头,终于在卡座的一角见到愣到失智一般的人,彩色的光线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划过,冲过去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白龙把谁带走了?”
“不知道,没看清。”
“那是谁啊?”
白龙转身看着K室外的泪人,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小心地擦去眼泪,轻声说道:“你要在这儿哭么?跟我出去。”
苏笑点点头,接过纸巾,擦干涌出的泪,另一只手从白龙的手里抽出来,往楼上走。
白龙跟着她慢慢地走出别墅,好在大家玩的开心,很少有人看向他们。
苏笑逐渐走出别墅的范围,眼神空洞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要去哪儿,天大地大,还不是一样见到不想见的人,想起不愿想的事,一张张脸皮被拨尽,露出最可耻的自己。
“是苏笑死缠烂打追到罗安。”
“得了吧,罗安在她宿舍楼下,众目睽睽追的她。”
“那人家正牌女友不是这么说的啊。”
“到底谁是正宫啊?”
“真乱套。”
“哎呀,天下婊子都一个样儿,你看她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好到哪儿去?”
“我听说她的奖学金是睡来的。”
“嗯,咱们那个某某教授......”
“我去~真的假的?”
“她早就不是处女了,信上说的。”
“不是吧?”
“嗯!你们没看她给罗安写的那些话么?全是床戏。”
“哈哈~快讲讲!”
“嘘......”
苏笑将衣服从滚筒里拿出来,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这里是洗衣房,好多同学都在,哭了就输了,哭了就默认了,坦荡一点儿。
“你们看网上的视频了么?”
“看了,哇塞,正宫暴打小三儿,苏笑好像被踹了好几脚,脸都扇肿了,头发拽掉了。”
“闭嘴!吃你的饭,不怕把舌头咬掉了?”
岑卿站起来大声呵斥。
“跩什么?一个贱样儿!”
“你说什么?欠揍吧?”
“岑卿,我们走,不想吃了,跟他们吵没用,是吧?”
苏笑端着餐盘,将吃了两口的饭菜倒入桶里,往外走,忍着泪,她想回头牵岑卿的手,岑卿快步跟上来,把盘子磕的直响,牵起她颤抖的手,紧紧地彼此相握,握到骨头发疼。
“卿卿,我好累,我觉得活得每一分钟呼吸都会痛一分钟,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做任何事,像行尸走肉,卿卿我是不是病了?”
“核桃,听我说,核桃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清者自清,清者自清,能听见我说话么?傻丫头,这件事不是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真相,那些看到罗安追你的人都可以作证,那天在教学楼前帮你打架的人都相信你,都了解你,都知道你的为人对不对?你想想,你想想阿秋,林燕,项荣嘉,成峰好多好多同学,你记不记得他们?他们说过什么?他们相信你啊!”
苏笑回过神,点点头,对,不是只有一个人相信她。
“你看看视频里的评论并不是一边倒啊,很多同学都有在下面帮你澄清啊!”
对,她有同学和朋友帮她澄清。
“核桃,你告诉我,你活着为了什么?来,你先下来~”
苏笑思量着,耳边的风很大,外面很黑,却还有些光,岑卿在身后看着她,满脸的泪,她也是,模糊了视线。
她活着为了什么呢?
“为了爸爸妈妈,可我给她们丢脸了,全校的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我的丑态,我对不起他们,全世界都知道,我是第三者,我和教授上床拿到奖学金,我给罗安写信,我卖身,我是妓女。”
“可那些是别人说的啊,不是真的啊!”
“他们不相信事实与否。”
“那些喷子无聊乱说的,他们只是这个世界的渣滓,为了惹火话题故意说的,你又不傻,只是忽然间成了自己,有些乱了分寸,冷静一下,你这么理智的人,先下来再说,你如果跳下去,我也跳,我陪你,阴曹地府跟着你去轮回,你想看我死么?”
苏笑摇头,她不想拖累岑卿。
她紧紧地抱着岑卿,死命地咬着嘴唇,任由眼泪不住地流淌。
不知哭了多久,淡淡地古龙香水味道冲进了大脑,苏笑慢慢地离开温热地怀抱,看着眼前被自己哭湿的肩头,入眼那双满含心痛眸子地主人竟是白龙。
大脑嗡地一下,脸烧地通红,她怎么抱着白龙?
她想挣脱开,白龙却不放手,轻轻地说道:“你就当我是岑卿好了。”
她趴在自己身上哭得昏天黑地,呓语中都是岑卿的名字。
这怎么能当作是呢,想着想着她变得恼怒起来,压低着嗓子恼道:“你们这些渣男,很喜欢当救世主么?”
她没想到白龙的力气这么大,根本挣不开。
“你说罗安是,我不否认,你说我是,我会咬人的!”
看着自己怀里挣扎的小泪猫,白龙狠不下心。
“白龙,你有女朋友的事全公司都知道,我不是傻子,请你放手!”
苏笑并没有从罗安的伤痛中走出来,眼下又多了一个性骚扰。
她忘了分析是怎么跑到白龙怀里的。
“哈~我当你多聪明的人,真是傻到家了,我和乔安娜对吧?那你听说了她叫什么名字么?你给我学一学听了哪些风言风语,我一句一句给你辟谣。”
白龙抱着她,好气又好笑的质问。
苏笑咬着唇,躲开他的眼神没说话。
白龙叹了口气说道:“我告诉你,我亲口告诉你,你听好,乔安娜叫白雨莹,我叫白龙,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留着同样的血,你见过本人么?我们长得很像,公司说的最多的话是我们有夫妻相,是吧?多好笑又鬼扯的流言蜚语,苏笑,这和你在大学被污蔑的那些话有区别么?别说是我,乔安娜听过多少次,我们会不会因为这个上去打一架,或者解释一番?还是原地结婚给他们看,来堵住他们悠悠之口。”
说罢,语气又软下来说道:“你经历的那些风言风语,我都能理解,如果我相信,就不会听说你今天来参加聚会,冲过来找你,我也是刚听说田豫是罗安的女朋友,你知道田豫是从宏远集团跳槽来的,罗安现在在宏远,懂了么?都过去了,你活在那些虚幻的痛苦里不能自拔,而痛苦哭泣的人是你,不是罗安,也不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你活的好与不好,那些流言都在,对不对?你的名字为什么苏笑,不叫苏哭?你想想,我会不会因为别人说我和我姐的事到处去澄清,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澄清,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那些嚼舌根的人有人品可言么?我喜欢你,追求你,怎么不见你失去理智的接受我的追求?反而每天都会因为流言蜚语而躲着我,拒绝我,远离我,你的理智用在了那么多的蠢地方,我看了只会又好气又好笑。”
白龙的话如刻刀一般在心上,在她内心深处埋葬着罗安和耻辱的坟墓上劈划,一点点将他们剜出来,倒进记忆的填埋场,等待着苏笑慢慢地将他们像垃圾一样真正遗忘掉。
看着怀里冷静下来的苏笑,白龙不舍的放开她,宠溺地问道:“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笑抿着唇,体温慢慢地降回正常,犹豫了下说道:“我今晚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