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呆呆无聊的很了,拿了根树杈在地上画着圈。
一个黑影似是凭空出现般,一下子出现在拱门前。
她心下一怔,抬眼看过去。
男子约摸立冠年纪,一袭黑色玄衣,对襟处金色理纹作缀,衣袍上暗金鹰绣正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只要你对上它的眼睛,就会陷入危险的蛰伏中。
他的发丝很黑很顺滑,被他束成高髻,以一个金丝镶玉冠固定住,露了线条优越的美人尖。
他可能是得上天垂爱,面貌极为精致,眉似是这片连绵的远山,斜飞入鬓角,一双凤眸,眼角微微上挑着,嘴角带着一丝凉薄的轻蔑笑意。
更让人惊叹的是,他的眉梢处有一小枝半开的彼岸花,红艳艳的,惑倒众生。
那人斜眼曳了她一眼,那双凤眸中有着睥睨天下的桀骜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意,眼珠很黑,像是最深的深渊。
这个人,很矛盾。
这是她的第一直觉。
她呆愣愣的仰着头看他,眼中澄澈的像是最为透明的溪水,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原来是个傻的。也罢,本座饶你一命。”
男子高高在上的蔑了她一眼。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像她吃过的咸咸的绵朵,也像她扫去的落叶梧桐吱呀。
只是他语气不太好,仿佛是在施舍和怜悯一只蚂蚁般。
她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她要感化的坏人了。
她直直对上他的眼,刚想开口说话询问之时,那人已然又仿佛凭空出现般突然的就消失在原地。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双眼澄澈的不带丝毫情绪,那么……现在,她就只是一具白骨。
秋天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动了她的额间的碎发,也卷绕起灰朴朴的袍角。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像他这个人那么矛盾,但也秾丽到可以让人忘不掉。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空空的阶梯,没有着急追上去,先是回到住处收拾好包袱,想到大鸣还在清肃堂前跪拜着,留下一张书信后,这才离去。
他……是跑不掉的呀。
————
炎火城,如其名,到了秋天也依然炙热不已,太阳火辣辣的灼烧着大地,烤的大地上似乎冒着淡淡烤熟的烟。
这里的人也格外显得穿的清凉,就算只薄薄的一层衣服裹在身上,那淋漓的汗黏在身上,都可以拧出一盆水来。
大街上的人很少,只有几个小贩不顾炙火般的灼烧在街边贩卖着,皆是汗流浃背、嘴唇干裂。
一小贩一眼边瞅见城门外来了一个人,瞧着身量应是女子。
这炎火城,好不容易来个活人啊。
他不由眼睛放光,开始大喊叫卖着,但在这炙热下声音显得嘶哑,“卖冰粉啊!清清凉凉的冰粉!”
另一小贩在他对面,见他喊着,也不甘示弱,“卖斗笠嘞!清清爽爽防晒的斗笠!”
还有一个小贩离这两人稍微远些,气势也很弱,声音微不可闻,底气不足。
“卖糖葫芦……卖被烤的流油的热腾腾的糖葫芦……”
卖冰粉的小贩不屑的看了一眼他,而后眼冒金光的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穿一身灰扑扑的衣袍的女子。
他心想,虽然瞧着这女子像是没什么银子,但是看起来傻乎乎的,很好骗的模样,于是清嗓道:
“姑娘,来一份凉冰冰的冰粉吧,让你燥热不再!清凉一夏!”
说完这话,小贩就从一个大盒子中舀出一勺子水??而后撒了些糖??满脸笑意的递给了池呆呆。
这个被觉得傻乎乎的女子,就是池呆呆,见小贩递给她,她就接了。
而后卖斗笠的小贩不乐意了,走到她面前道:
“姑娘,这天如此之热,可不能毁了您这貌美的容颜啊!还是来一顶这由我家祖传手艺的亲手所编的帽吧!?”
然后池呆呆又戴上了一顶满是洞的草帽。
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此时也有些安耐不住,来到她面前,把一支热乎乎的还滴着已经化开的糖水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有些结巴的伸出三根指头道:
“三……三文钱……”
……
但在这炎火城中,有一处府邸分外不同,其十米开外,就感觉如沐春风般,清凉不已,像是一股带着水汽的寒冰铺面而来。
和街道上的荒芜相比,这府邸内是仆人无数,穿着华丽。
崔庆林是炎火城的城主,也是这座华美府邸的主人。
他的每个手指上都带着各色各样的黄金镶玉戒指,很是享受躺在老爷椅上,一娇媚的美人正在他的对面跳舞,穿着薄薄的一层,在旋转时风光旖旎,白肌若隐若现。
他嘴咧开大笑时,明晃晃的大金牙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身后站着两个仆人为他扇着风,锤着背,好不快活。
突然,仿佛凭空出现般的,眼前站着一个玄衣男子。
崔城主坐着,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没想多,以为是下人,眯了眯眼,歪着头、别着身子朝跳舞的美人看去。
结果那身影挪了挪,又挡住他的视线,他瞧不见美人,这时极为不耐烦抬头。
“滚……”开,找死啊。
结果这句话卡在嗓子里,再没敢吐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