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派刘显领七万众攻打邺城。闵潜还邺城无人知,内外议论纷纷,以为闵已死。
射声校尉张艾劝闵亲出郊祀,以此安定众心,冉闵听从建议,讹传止。
然而我却觉得,他在。也活不多久了。如此习性,不善听他人进言――为将者尚可,为王者失去一切。
显到明光宫,距邺城二十三里。
闵心难安,召卫将军王泰商议。
泰怨不听己谋,患疮不愈推辞。闵亲临探望,泰执意声称疾重。
闵怒,返宫,我望着才年刚而立的他向左右道:“巴奴,何需汝救我!他不解闵。闵之为乃先灭群胡,退次而斩泰不听令者。”
败刘显,追击阳平。显惧,派使者求降,杀祗以为报效。
闵整顿而返。我望着他得胜归来分外开心。
有人禀泰招秦人,欲逃关中。闵怒,杀及三族。以防后患,以此示众上下一心。有难不得叛逃于外。
显果杀祗及太宰赵鹿等十余人,首级传送邺城,奉人质求冉乃保性命。
骠骑将军石宁逃往柏人。冉闵下令焚首。
我望着他的意气风发。心中分觉格外舒畅。缓缓舒了一口气。望着他笑了。点点梨花开,覆落于面。
我听他道。“总有一日我要还华夏一个家。”
不枉我来北方寻他。
时年五月,石祗之兖州刺史刘启以鄄城归顺东晋。
七月,显率众攻邺,闵击败。显回襄国称帝。
八月,冉闵的徐州刺史周成、兖州刺史魏统、豫州牧冉遇、荆州刺史乐弘携城归晋。
江山就这样一点一点归于晋手。
我的泪不由晶莹而落。
他真的以家国重任为先,哪曾想过自己呢。永曾……
平南将军高崇、征虏将军吕护拘捕了洛州刺史郑系,携三河归顺东晋。鲜卑慕容彪攻陷中山,杀闵之宁北白同、幽州刺史刘准,向前燕慕容儁(俊)投降。
我心痛万分,局势变幻不矣。或许我要离开了……
永和八年,显率众攻伐常山,太守苏亥向闵告难。
闵留大将蒋干等辅佐太子冉智守邺。
或许,我之后可以见到仁祖了呢。我静静地想。
亲率八千骑解围常山。
大司马、清河王宁以枣强向闵降,收编余部,击败刘显,追至襄国。
显之大将曹伏驹打开城门接应,闵入襄,诛杀王卿俘臣、焚烧宫殿。
将百姓迁于都城邺。
显之领军将军范路领千余士众,斩关出城逃枋头。
同年四月,慕容儁攻幽、蓟二州,侵地达冀。
闵率骑兵抵抗,与前燕将领慕容恪(慕容沖叔父)于魏昌相遇。闵之大将董闰、车骑将军张温对他言:“鲜卑乘胜气势强盛,不可硬抗!请回避增添其盛气,待骄奢气盛。率军以攻之,出其不意。则可成也。”
闵不愿退缩。他的勇敢造就他的悲剧命运。
他与项羽一般将要折煞沙场,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更不要说撤离是对他的莫大耻辱。
“集部战,平幽州,以斩慕容儁。遇鲜卑慕容恪退,务必小看于我。”事实证明,不可草率鲁莽,逞英雄。因为有计谋叫做声东击西,耗尽实力一网打尽。
与恪战,十战皆败之。
慕容恪用兵计。
铁锁连战马,善射选五千勇敢不刚愎自用之人,列方阵运兵法为用。
闵所乘赤马朱龙,日行千里,左持双刃矛,右执钩戟。
燕地骑兵蜂拥而至,重围闵。寡不敌众,跃马破重围向东去,奔走二十余里,马无故忽死。
其实我知道这是有意为之,奈何我想提醒他已来不及。这本就是一场阴谋,只待人入内。
闵被俘,与董闰、张温等一起被送蓟。
鲜卑慕容质问:“汝为下奴,何敢称王也?”
冉乃答:“天下乱,夷狄禽兽篡位谋反。况我中土英雄乎,如何不得称王也?”
儁怒,三百及鞭。
传送龙城,血祭其祖。
四月二十五日,儁派遣评率众攻邺。
刘宁及其弟刘崇领三千胡骑逃晋阳,苏亥弃常山逃新兴。
邺城饥荒严重,人饥而自相残食。智彼时幼,丧父。
蒋干派侍中缪嵩、詹事刘猗奉表归晋,并求我提议的谢尚之援军。
晋濮阳太守戴施自仓垣发,至棘津,制止刘猗,不让前进,索要传国玉玺。
猗派缪嵩返邺城报,干沉吟未决。
我知道,此番得玉玺。谢尚定会一洗败耻。而功无量。
然而,我冉魏国的传国之宝需要奉给晋,以表诚心。
其会派援来复国么?晋可信为?
施率百余壮士入邺,协守三台,骗蒋干,得玺。
施宣称派督护何融去接军粮,私下令何融怀揣玺印送往京师。
长水校尉马愿、龙骧将军田香开城向慕容评投降。
戴施、蒋干以绳索悬城,逃仓垣。
闵的妻董氏、包括我、太子冉智、太尉申钟、司空条攸、中书监聂熊、司隶校尉籍罴、中书令李垣及诸王公卿士遣送到蓟城。
中书令王简、左仆射张乾、右仆射郎肃自杀殉国。
永和八年,五月初三日,闵血祭遏陉山,左右七里草木者枯萎。
蝗虫起,天旱不雨,至冬月。
派使者祭祀闵,谥号武悼天王,当天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