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起床了,再不起床你今天又赚不到伙食费喽......”
一个和我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显得更加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只是闲的有些过分慵懒。
“别吵,让我多睡一会儿。”
我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继续睡。
过了一会,就没动静了。
“你不是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就发奋图强,努力挣钱,养家糊口吗?”
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这次显得有些无奈和气恼。
“啊”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头发依旧是那么的凌乱不堪,显得十分邋遢。
“好,好,我这就起来。”我看了看自己枕边的小公仔一脸不爽地说道。
“这就对了么!”
声音依旧和我的一样,只是这一次显得格外愉悦。
“你这小鬼。”我看着小公仔笑骂道,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这个小公仔是我父亲在我十岁时做给我的,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礼物。
父亲是一个做玩具的手工工业家,一生都在为孩子们做着他们喜欢的玩具。
可惜,他死了。
一场车祸夺走他的生命,带他去了白色的天堂,而我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我曾一度想过去陪他,一起去往白色圣洁的天堂。
可惜,有人阻止了我。
就在那个黑色的雨夜里,在我正在用一把水果刀绝望地捅向自己的心脏时,在黑暗中,这个和我一模一样,却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放下,哥哥,你本不该这样。”
这个带着一顶黑色的魔术师高帽子,身披黑色长西装,裂开嘴一脸坏笑的公仔第一次开口对我说话。
也不能说是开口说话,因为它从来就没有动过嘴,并且它的嘴本就是裂开的。
当时我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或是神经出现了一些问题。
但是事实胜于雄辩,这就是真的。
我的小公仔成精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眼泪入泉水般涌了出来,因为我意识到,我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从那之后,这个小公仔一直陪伴着我。
一直,一直,不离不弃。
它不仅可以说话,而且会思考,会讲笑话,只是不能动,无法自由走动进出,只能靠我来移动它。
并且它还能防窃听,说话的声音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其他人无法听见说话内容,只是单纯将它作为一个普通的公仔罢了。
刚开始,我称它为公仔,但被它嘲笑地拒绝。
“公仔太难听了,我叫小鬼,而你是我的哥哥,大鬼!”
而就是这个小插曲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异能。
我的异能称为“万能扑克牌”。
众所周知,一副扑克牌有五十四张,黑红梅方四套牌各十四张再配上两张鬼牌,而我的万能扑克牌只有五十二张,无论如何都无法形成那两张鬼牌,但这个小公仔的人格化以及它的解释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它是小鬼,我是大鬼,刚好弥补了那两张消失了的鬼牌。
只是,该怎么去使用呢?
我摇了摇头,不在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将思绪拉回现实中。
换上和公仔一样的服装,显得怪异无比,但我却毫不在意,因为我就是靠这个来赚钱的。
将枕头边上的公仔抓起,塞进黑色长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带上高高的黑色魔术师帽子。
今天的赚钱之路开始了。
烈日之下,一切都看不真切,模模糊糊,让人昏昏欲睡。
“我说哥哥,你就不能换一个有趣的魔术吗?”
小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显得十分无聊和无趣。
“天天都只表演'大变扑克牌',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呵呵。”我干笑两声,“关键是我又不会魔术,除了用异能来表演之外,我还能怎么做呢?”
“也是哦,不过你就不能学学别人怎么做吗?”
“不行,魔术是用来骗人的,我可不能学他们去耍一些骗人的把戏。”
“呵呵,哥哥,你觉得你有资格去评论别人吗?”
“当然可以啊,我耍的魔术可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都是无法模仿的。”
“行,那你加油哦,哥哥。”
语毕,小鬼的声音不再响起,我也没有再去理会它,毕竟赚钱最重要。
十字街,位于青海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处处闪烁着金子般的光芒,散发着迷人的钞票香,令人着迷。
作为一个立志奋发图强,努力赚钱,养家糊口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这种黄金地带的街头肯定不会放过。
立一面旗帜,放一把椅子,这就是我的露天办公室。
“大变扑克牌,一次十元”这九个大字映在旗帜上随风飘扬,显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
只是门可罗雀,在炎炎烈日下只有一层朦胧的雾气,从地下升起。
工作两小时,工资五块钱,嘿,我真棒。
为什么是五块钱呢?
因为就在刚才,有一个正在舔棒棒糖的小屁孩来了,看了一次表演后大声叫好,不断鼓掌,兴高采烈。
只是,他只有五块钱。
于是,他不断地憋着眼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为了不扫他高兴的心情,以及自己的良心,我果断地接受了,并且笑着招呼他下次光临。
然后,那个小屁孩走进了对面的一家玩具店,买了个变形金刚出来,还是典藏版的!
虽然说变形金刚不算太贵,但怎么也比十块钱也要贵的多呀。
嘿,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
不过,只有五块钱,买个五六个包子应该是够的,看来,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奋发图强,努力赚钱???”
小鬼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有些贱贱的感觉。
“要是我来,一天早就赚个一两千元了,用得着为了这么十块钱大动干戈吗?”
“你TM地还好意思讲,有本事你来,我看着。”
“切,不和你一般计较。”
“懒得理你。”我气恼地冷哼一声,抓着手里的五块钱,站起身来,走进了一家早点铺。
十字街老字号,张三包子店,纯正的牛肉馅灌汤大包子,皮薄馅多是正宗,一个能顶俩,是我的最爱,每天吃都吃不腻。
“喂,老张,来五个大包子!”我向店里喊了一声。
“来了,真是的,天天为了你一个人,多忙活俩小时。”一个半开玩笑的声音从店里传来出来。
张三林,张三包子店的老板,和我是忘年交,也不能说是忘年交,毕竟他只比我大十来岁,三四十左右,我俩挺合的来,天天有事没事坐在一起聊天吹牛,久而久之便发现对方是自己的知己,更加合得来了。
“我说老林,你天天带着个高帽子,穿着个黑大衣,你不热吗?再说了,为了十块钱,这么折腾自己,划得来吗?”张三林点燃了一支烟,向我问道,并扔给了我一支。
我将烟还给了他,笑着说道:“你还不明白我吗?这是我敬业的一种方式,再说了,给我一支烟还不如给我多来几个包子呢。”
“我知道,你是属于那种打不死的小强那种,只要整不死,就往死里整。”张三林也笑道。
“Good job.不愧是你,真懂我。”我咬了口包子,含混不清地说道。
“不过,你也不小了,不谈个小女朋友?”
“就我,有希望吗?”我无奈地摇摇头,“谈念爱是要有物质基础的,向我这种只顾今天不顾明天的人,只配做一个单身狗,不是吗?”
“哎,你也别灰心啊,现在不都流行包养的吗,以你的姿色和身材,随便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富婆不就可以了嘛?”
我瞪了一眼正一脸坏笑的张三林,恶狠狠地说道:“小心我第一个把你分尸了。”
“切,谁怕谁啊。”张三林一脸不屑。
“不和你一般见识,喂,再来五个包子。”
“五块钱就来吃霸王餐,做梦吧你。”
“四个!”
“不给。”
“六个!”
“诶,你还等皮子上脸了是吧。”
经过一番舌枪唇战之后,我还是成功地获得了五个大包子。
“小人得志。”
就连小鬼也看不下去,小声啐了我一口。
吃饱喝足后,我又继续开始了我的工作,所谓的骗人赚钱。
我重新做回了椅子上,扶起一旁不知何时倒下的旗帜,等待着下一个待宰的羔羊。
人流依旧在不断涌动,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十字街,果然繁华,名不虚传。
只是,我的门面依旧冷清,就像两极与热带的区别,相差甚远。
在烈日的炙烤下,我的神经变得松懈下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堪,渐渐地扭曲起来。
我合上了疲劳的双眼,在繁华的街道上,别具一格。
众所周知,像我这样的人,唯有在梦中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拥有一切想要的东西,取得成功。
这就是为什么现实总是与梦相反,因为在现实中的痛苦,在梦中会化作美好,去麻痹自我。
这就是,醉生梦死。
在生活中沉醉,在梦境中死亡。
依旧是普通的一天。
一辆军绿色的货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驶,车身不断晃动,似乎随时都会抛锚。
天空一片昏暗,阴沉沉的,奇形怪状的云朵压在一起,似乎会崩塌下来一样,致命而又恬静。
我的神情很是疲惫,眼皮耷拉着,似乎是在小憩,又像是早已睡死过去。
“老林,干嘛呢,不会又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粗狂而又生猛。
“哈”我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说道:“怎么了,泽塔,到地方了吗?”
“是啊,青海市到了,听说,这是你的老家?”泽塔笑道。
“老家,家?”我摇摇头,“抱歉,我没有家。”
“不,你有。”泽塔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有我们在的地方就是家。”
“谢谢,我想这就足够了。”我笑了笑,只是笑容的背后满是苦涩。
“好了,不是说好了要变强吗?我们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我们变强了,就杀进研究所,将熏解救出来!”
“嗯。”我有气无力地说道,神色有些黯淡,眼神低落。
“嗯,就这么说定了!”泽塔肯定地说道,眼神里透着与我截然相反的坚毅与顽强。
印有“十字街”三个字的牌匾已经脱落,掉在了地上,四面八方都是残垣断壁,早已失去往日的辉煌灿烂,没有一丝生气,有的只是破败的危楼和随处可见的碎尸死尸,死气沉沉,阴暗无光。
这就是“世界危机”爆发后城市的景象,只能用惨败来形容。
国家政府立刻组织部队,并且派遣特殊部队外出巡逻,并且对有生命迹象的人类进行搜救。
而我很“荣幸”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
“搜救巡逻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一切正常。”
身上携带的呼叫机发出一阵声响,预示着一切平安无事。
“搜救巡逻任务已经完成,准备返回,请各位检查物品,以防缺失。”
呼叫机再次传来讯息。
“这次的任务太简单了,是不是啊,老林?”泽塔笑着问我。
“但愿吧。”我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好了,老林,你也乐观一点嘛,毕竟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不是吗?”
“泽塔,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抱歉,我感觉很好。”
“唉。”泽塔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路依旧是那么的颠簸不平,车身依旧在不停地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滴滴,滴滴,警报!警报!”
突然,呼叫机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警报,前方出现一级生物!警报,前方出现一级生物。”
“准备,准备,进行一次打击。”
瞬间,车上传来一阵拉枪栓的声响。
“准备了,老林,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始了!”泽塔一脸的兴奋。
“知道了,你去吧,一级生物而已,我就不去了。”我一脸无趣地说道。
“好!”泽塔大笑一声,而此时卡车也停了下来,除了我以外,所有人一哄而下。
不久,阵阵枪声不绝于耳。
但是,这种声音没有持续很久,而是突然中断。
不对,很不对!
我猛地睁开双眼,双手一撑,直接翻上卡车顶部。
这,这,这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前方的道路上密密麻麻全是奇形怪状的生物,而早已没有队友的身影。
不对,那是,泽塔!
在两三个生物的身下,有一具尸体,早已血肉模糊,但我却依旧认得。
香囊,这是泽塔的必备之物,每每都挂在他的脖子上。
而此时,香囊早已破裂,染成了血色。
这是,黑色的地狱。
一双双眼睛看向了我,充满了贪婪和血腥。
看来,我逃不了了。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
就像我一样。
终于,我本该早已丧失的生命,在此消逝。
绝望的一生,结束了。
本该如此。
“呼!”我猛地睁开了双眼,满身都是冷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毫发无伤。
这是,梦吗?
为何如此真实?
“你醒了。”张三林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扭头看去,只见张三林翘着个二郎腿,叼着根烟,削着苹果,手法精炼,烟雾缭绕。
“我,怎么了?”我麻木地问到。
“中暑了,早和你说了,不要在大太阳下暴晒,就算是敬业,也要有个度啊,总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张三林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没事,只要还没死,我就会一直做下去。”
“算了,不管你了,我先走了,店里还要去看呢。”张三林将苹果扔给了我,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看着手中的苹果,一时间有些茫然。
“放松,相信你自己,未来,由你自己决定。”说完,张三林拉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我抬头,愣愣地看着半开着的房门,仿佛,外面已经成为了水深火热的世界。
可是,那又何妨呢?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我的目光变的越来越坚定,没错,这就是我,真正的我。
“哥哥。”
突然,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只是,这次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
“你认为,这是真的吗?哥哥。”
“又或者说,现实,和梦境,那个才是真的呢?”
“还是说,这两个都是真的呢?亦或者,两个都是假的呢?”
我看向沙发上我的黑色长西装胸前口袋里的公仔,嘴巴裂口,笑容依旧,只是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阴森而诡异。
“作出选择吧,哥哥,这是你无法改变的,现实。”
我哈哈大笑起来,不可思议地说道:“小鬼,你今天怎么了,变成一个哲学家了?”
小鬼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在那静静地看着我,注视着我的双眼,等待着。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过了一会,我整理了一下我的情绪说道:“好吧,我作出我的选择......”
“嘻嘻,嘻嘻,哥哥,你真傻,这就上当了呢!”
就在我要开口之时,小鬼突然发出一阵哄笑,阻止了我。
我干笑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小鬼故意为之,亦或者是真的在开玩笑。
但是,刚才小鬼认真的表情绝对是真的,不是故意为之,而且我已经作出了我的选择,而我的选择足以改变自己的人生。
“好了,哥哥,今天就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去奋发图强,努力赚钱吧,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吗?”
我笑了笑,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小鬼。”
“哎呀,那么煽情干嘛,你要不是我哥,我才不会鼓励你嘞。”
小鬼的声音显得十分高兴,甚至,夹杂着些许羞涩。
这真是一种痛苦啊,明明不是同一个人,却用同一种声音,还出现羞涩等情绪。
哎,灾难啊。
“笨蛋哥哥,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去这么做呢,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哪怕你是大鬼也逃避不了。”
小鬼喃喃自语,细如蚊声,神情之中显得无比落寞。
可惜,我并没有发觉。
也许,未来的我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迟钝。
但是。
也许只会是也许。
也许,未来的我还会庆幸现在自己的迟钝。
未来的一切都将是个未知数。
谁也不能控制我自己,
天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