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
“请问是樊女士吗?”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进到店里看到了背对着他的樊篱。樊篱转过身,“是,你好!”
“我叫孟思鸠,有个委托。大概是这样的,我的妻子,怎么说呢,我的大儿子说她殴打他,并且是毫无理由的,她是我的第二任妻子,大儿子到母亲因为生他没能下得了手术台。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个温和,不擅长发怒的人。还,还有,保姆说自己先前看见她吸我小儿子的血,那是我们的孩子,我开始并不相信说这是她的幻觉,可她却说自己是忍了很久,我妻子原先被发现的时候跪求她不要告诉我,还说了一大堆不可能的“事实”,她先放下了,但是又看见我大儿子被她拿着棍子,或是用手直接殴打,满身的伤痕,这才对我吐露……我还是坚信我的想法,直到昨晚我亲眼见到,见到小婴儿脖子上的血迹和她口中的鲜血......”
“您想我让怎么做?”
“我想请您帮我找回真相,我不相信我深爱的人是这样的。”
“这,您应该委托私人侦探。”樊篱对自己破解疑案的能力不抱希望,“还是说您不在乎真相?只在乎情谊?”
“对,我了解她的为人,真相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一家人的,还是说她不爱我,不爱我们的孩子。”
“那如果真相就是这个呢?”
“那我就把她送进疯人院。”男子垂下眼脸,满面愁容。
“这样啊……您安排让我和您妻子见一面。”
那是个庄园,很气派。他把妻子安置在了阁楼,应该还是怕她再次做出出格的事,吸血鬼吗?
“我家有两个保姆,一个负责照顾小儿子,一个是大儿子。”男子很贴心地介绍,进门的时候樊篱看见一个保姆抱着小婴儿,那表情是藏不住的,她把小儿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去爱,温柔溢出了眼神,小婴儿脖子上的紫红色的血迹映入眼帘,樊篱不仅瞪大了双眼。
“爸爸,你回来了啊!您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闻声,一个男孩从楼上跑了下来,步伐一瘸一拐的,在路上男子说大儿子天生跛脚。但他长得很好看,像个女孩子,他用胳膊环住爸爸的脖子时也没有注意到樊篱,他满眼都是自己的父亲。“这是樊姐姐。”他顺着父亲的眼神看去,与樊篱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并不友好,但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男子觉得不好意思,拉下了儿子的胳膊。
“跟姐姐说你几岁了?”男子宠溺地看着大儿子。
“十岁。”
樊篱笑了笑。
“先生,夫人她不愿意见您。”保姆说。
“知道了。”
“那我......”樊篱并不想见夫人了,这个家真是乌烟瘴气的。
“你问问夫人愿不愿意见樊小姐。”
不出所料,樊篱上了阁楼。
一打开门,便看见一位女子侧躺在床上,雪白的肌肤发亮,她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脸色更显苍白,她想招呼樊篱坐下,一开口便不住地咳嗽,樊篱连忙给她倒一杯水。
“夫人,您不用开口说话,只需要摇头或点头就好。”
“您吸血了吗?或者这样问,您吸过血吗?”
摇头。
“您打过十岁的男孩吗?”
摇头。
“您平时容易发怒吗?”
摇头。
“您爱您丈夫吗?”
点头。
“好,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樊篱下楼时孟思鸠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樊小姐,顺利吗?”
“嗯。孟先生,我想在您的庄园里逛逛。”
“好,张姨,带樊小姐去逛一逛。”
没有吸过血,却被人看见,是有谁在撒谎吗?不对,孟先生也看见了。“张姨,那晚,你看见了吗?”
张姨愣住了,又瞧见樊小姐的眼神变化,身后有人!
那晚?是先生知道真相的那晚!
“嗯。”
樊篱皱了皱眉,“平时孟先生都在哪里?”
“公司,如果回家的话就是在书房。”
“他什么时候睡觉?”
睡觉?是指去找夫人的时间吗?
“十一点左右,先生还要哄小烨睡觉。”
“哈哈,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哄啊!”
“那可不,他们爷俩的关系可好了!”
四下里,樊篱察觉两人都放下了戒心,她们身后的“影子”消失了。
“那晚,孟先生是什么时候回的卧室?”
“大概是十点左右。”
“为什么突然提前了呢?”
“小烨说的,他,他瞧见夫人在......”
“小烨的房间在哪里?”
“在书房的前面。”
“那大卧室呢?从他的房间走到书房会经过大卧室吗?”
“不,不会。”
如果不出意料,孟先生跟自己猜测的一样,他让张姨这个老人来陪她,一定是张姨知道的最多,刚才在隔间樊篱没有多问,孟先生也知道回答不出来什么,张姨虽然上了年纪但懂得分寸懂得顾人脸色,樊篱问问题的速度加快了。
“小烨的母亲是难产死的吗?”
“是。”
“小烨的腿是因为难产才这样的吗?”
“是。”
“夫人和小烨的关系怎么样?”
“小烨不喜欢夫人。”
“第一次见到夫人吸血时小烨在哪里?”
“在先生身边。”
“小烨的伤是夫人打的吗?”
“不知道。”
“夫人怎么说?”
“她说不想让先生失望。”
“谢谢。”
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人用嘴碰伤口呢?
“张姨,最后一个问题,小烨最喜欢的宠物是什么?”
“我记得,好像是蛇。”
蛇?蛇能当宠物?!“庄园里有养蛇的地方吗?”
“有。”
樊篱给张姨一个眼神示意,“小姐放心。”
“跟你家先生说,明天,我给他答案。”
樊篱不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但是,只要有证据,一切推理都会被认证。
“夫人,让孟先生进来吧,他需要一个真相。”
“不,不可能!”
孟先生急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夫人笑着低下头,不知是沮丧是失望,还是猜到了结果。人在面对自己不相信的真相时,往往会根据自己的意愿扭曲事实。
“那么这个呢?”
樊篱用手指了指窗户,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孟先生连忙扭过头,樊篱已经拿出手机拍了照,“晚了,无论你怎么改变自己脸上的表情。”
一行热泪流了下来。
“说自己喜欢蛇,便央求着养了条三角头型的毒蛇,虽然拔掉了毒牙,但靠近毒牙的腮里还藏着毒。小弟弟,这不就是你吗?”
“说什么要收集蛇的毒牙,其实也在收集毒吧!”樊篱拿出张姨找到的东西。
“你私自翻我东西!我爸爸都没......”
“你爸爸允许了!”
“呵。”孟烨露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就像那个甜甜的笑,不属于他这样的人的童真。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生完孩子还活着,而我的母亲就没法下得了手术台!”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孩子那么健康,而我却要拖着这条破腿过日子!”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来跟我抢爸爸,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啊!”孟烨看向父亲,“你说为什么啊!我的母亲这么爱你,而你还要娶别的女人进家,躺着我母亲的床,用着我母亲的东西!为什么啊!!!!”
“我是自己打伤了自己,当着她的面,可她却还可怜兮兮地说不要伤害自己,装好人给谁看呢?我不吃你这一套!什么不要让我爸失望,切!都是狗屁!我这条腿,明明已经够让他失望的了……”
孟烨跪下了,没人去扶他,没人敢扶他。一个孩子,当心灵上承受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他还是个孩子吗?以殴打自己博取同情,以毒害弟弟骗取所有人的关怀......
真情,是这样的吗?真相,真的会让人觉得快乐吗?
樊篱抬头仰望天空,云被风撕扯的破破烂烂。
“小烨怎么办?”虽然这不在樊篱的工作范围内,但她还是不放心一个孩子的未来。
“送去疯人院吧……”
有些人是真疯了,有些人是被逼疯的。如果他不去,去的就是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