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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飞燕篇之踩在脚下

落飞燕每天跑步,从一开始每天跑三公里,逐步增加到每天跑十公里,如果外面下雨,她就将在大厦的健身房里完成跑步里程。跑步完成之后,她再做力量与柔韧性的锻炼,打几下拳,踢几下腿,然后休息半个小时,才到她吃早餐的时间,这是她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

这比大厦保安的训练刻苦百倍,公司每个人都知道落飞燕被隔离的事,保安与接待都认为她受了不小的刺激,要这样拼命锻炼去除毒素。其实这只不过是她中断了三年训练计划的恢复,也是她几乎失去所有之后所能做的一件事。她在公司的事务与以前相比少多了,虽然有时候公司还会派她出去会谈,但所收到的成效大不如前,有些知情人士也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会见。她见惯了,也不再当回事,以前的强势变成了现在的淡漠。

此后,大量的时间空余出来,于是在她的生活中,多了一项运动------自由户外。两天的周末,她制订了去“火烧天”看日出的计划,她不再选择跟随团队,也没有去找伴侣同行,就一个人背了大背包出来徒步。她觉得这是种自由,她说:“我感受到自由,就这样徒步行走,自己选择方向,再没有人管你如何抉择,你也不用去考虑他人的感受,也不会出现恭维与指责,没人干扰你的判断,你不必被任何东西绑架,完全为自己量身定制。路在脚下,需要你自己独立走完,选对选错都由自己承担,为了生存你没有怨言,你不必顾及时间,想停下来欣赏一朵野花你就可以驻足,无论多久,都不会被侵扰,世界变得简单,一个人是如此自由,那是一个美妙的世界。”

周六上午整理好户外背包与露营帐篷,这天下午,她开车进了葵涌坳,把车丢在山脚下,径自爬上山路。野路小径仅容一人通行,水库的水位下降了不少,清澈碧绿的水纹,水底是一片土黄。进入林荫,那斑驳的树影杂乱无章,不同粗细的树木各自生长,或曲或直,或高或矮,每棵树都有不同的生命诠释。她在她的道路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树。她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行走在山路上,偶尔有超越她的驴友会提醒她加快速度,她付之一笑,你若未曾了解她想去做什么,你的建议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人们对她的疏远让她看不到内部美,从旁人的角度看,她有一定传染性,有可能是不治之症的蛊毒,连公司都采取了隔离措施,可并未证实她就无可救药了,如果那样的隔离人们认为是正常的,那些与她断绝关系的人呢,那些曾经追求她又抛弃她的人呢,那些躲着她的人呢,又抱着一种什么心态?她的注意力转向了外部美,天然的美,那种随心所欲长成的美,万千山石树木汇聚的美。她从中找到了攀登的快感,拥抱大山的宽容,踩过幽径的进步,攀上顶峰的喜悦,生活简单的自己。她抵达了“火烧天”绝壁脚下。

仰望绝壁,“火烧天”这座山就像被斧劈一般,劈成两半,另一半就不见了,只留一道峭壁悬崖,大面积的崖壁铺开来像一把大八蕉扇,纵切面错石嶙峋,从底座到顶端,中间有一条时断时续的裂缝直通崖顶。她躺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她想感受一下,蓝蓝的天,高耸的崖,在空中盘旋的雄鹰......

“Hi,朋友,需要帮助吗?”一个业余驴友的声音响起,他正从山上下来,说他业余是因为他穿那鞋就不是登山用的鞋。

“不,谢谢。”落飞燕抱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你这是要去露营吗?”驴友问道。

“没错!”

“一个人?”

“对!”

“哦,天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子跑来这里露营,并且你如此漂亮,你真与众不同......”驴友道。

“谢谢!”

“可不可以留个电话?”驴友问。

“不!”落飞燕坚决拒绝。

“不要这么.....”驴友说到一半。

落飞燕截断话语,道:“滚!”

驴友有点冒火,道:“喂,好好说话不行,你怎么骂人呢?”

这时,山上又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人叫道:“猴子,你慢点......哦,原来前面有美女。”

旁边有人附和,“是挺漂亮的哦。”

落飞燕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那个长得帅帅的型男,戴个墨镜,问:“哎,美女,别走,留个联系方式呗!”

落飞燕问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型男很是高兴,笑道:“爽快,没有,你作我女朋友?”

那瘦子被晾到一边了,道:“我说,大柳,你都有三个女朋友了,就不能帮衬下兄弟们?还来抢?”

落飞燕冷笑道:“听听,你很臭,知道不,滚远点!”

型男一抱胳膊,嘿嘿坏笑:“这么美的姑娘凶起来也很好看!”

落飞燕忽然飞起一脚,直踢型男腮邦,型男猝不提防,这一脚不仅把他墨镜踢飞,竟还踢掉他两颗牙齿!

型男捂着脸,哭丧着脸道:“你怎么打人呢?”

落飞燕冷哼一声,抓住那男的,“啪啪”扇了两巴掌,一脚蹬在小腹上把他踹翻在地,一脚又踩在他的肚子上,道:“你犯贱!我替你三个女朋友教训你!下次别让我遇到你,你若再敢脚踏三只船,我把你牙齿全踢光!”

那几个人见这阵势哪还敢上前,灰溜溜地跑下山去。

天色渐晚,落飞燕继续攀登,上面的风渐爽,越往上越没有树林遮档,向远处眺望可见大海,上面的路比较陡,路途中有些大石头自然形成的石阶有约一米高,登顶也就快了些,太阳被云遮住,西边已经有点白里透红了。这“火烧天”是深圳“五行线”户外徒步穿越线路中的一站,五行线是指从三杆笔(木)为起点,经“火烧天”(火),土地庙(土),金龟山(金),水祖坑(水)这一条以地名命名的穿越线路,恰恰组成了“五行”。但“火烧天”这座山并不占据线路中心,而是向南偏了几十米,五行线经火烧天辖区的部分,实为从大笔架山的北侧经过,要想攀上火烧天需要另起行程。

她上到峰顶,这是一座海拔七百多米的山,它在周围群山之中高高耸起,直接天际。举目四眺,东边连着起伏矮山,远处大海浩淼无边;西边是群山连绵与金龟马峦相接;南面环湾是渔民小港,对面远处群峰临立的便是七娘山;东北向的山脉犹如一支挥动的毛笔,那是大笔架山在蜿蜒。满眼山川近收眼底,西边有红云漫天铺洒,东边山的阴影扑朔迷离。

落飞燕望着这苍茫大山,辽阔大海,漫天红云,有凉风拂面,倍感神清气爽,自由舒适。她不敢太靠近悬崖边上,对于这种高度向下看,她有点不太适应。山顶之上,三面有围起的崖石错落不齐,好像围成了雕堡一样,中间被几块巨石分隔出来几块平地,这真是露营的好地方。这是她第一次露营,她支帐篷还不熟练,但当她搭建起自己的小窝时,仍感到非常兴奋,把地钉都插在地上,她今晚的小家算安置完成了。也是她第一次独立野餐,她找了块挡风石,点燃小灶,拿出她的晚餐,除了一块三明治,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装着竟是切成小段的地瓜,她别出新裁地拿锡纸包着放在火上烤!另一份锡纸里包的是几根鸡柳,她把油往上一淋,照烧不误!这是她期盼已久的小想法,简单而自然,如今摆脱了种种束缚,她在这里实现了,这让她感觉很幸福也很有乐趣,虽然一个人,但她并不感到孤独。

第一次享受夜幕下的山顶烧烤,星星已经挂满天幕,烤熟的味道她感觉很美。她可以躺在帐篷里数星星,数着数着却数成了泪眼模糊,她唯一的亲人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董事长的干闺女,董事长很疼爱她,但董事长却始终让她叫公共称呼“还董”,无论什么场合都不允许称呼父亲,董事长也已经几个月没有消息了。认识她的人都疏远她,她不用担心工作,也不用担心生活,只是她无法摆脱那个隔离的办公室,她在思考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恐怕不仅仅是那个传染性的蛊毒......慢慢地她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弯月正在头顶,皎洁而明亮,大概山顶的温度降下来,把她冻醒了,她盖上睡毯。晴朗的夜空充满神秘,神秘的山川满是寂寥,即使她感觉到公司内部的异变,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也探访不到什么信息,她只知道她喝的那种被公司说是增强身体免疫性的茶,鬼脸叔叔却告诉她要喝那种带有倒水印的,其他种类的都要悄悄丢掉,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在等待董事长的消息。她看到银河两边相望的织女牛郎,那只能是美丽的传说,这个世界让她感到缥缈......她在思绪中迷迷糊糊睡去。

黎明,她醒来的生物钟比闹钟还早了十分钟,东方泛红,那是一大片红艳艳的天光,太阳还没冒出海平面,可热烈的火红气焰已经预示着能量即将迸发。她注视着东方,海面风平浪静,天亮的很快,那崭新的太阳露出来,看起来比平时的太阳大好多倍,它的光芒还没绽放,还是红通通的,云如薄雾,缥缈的云上已经披了一层霞光。朝阳露出了半边脸,逐渐释放它的光辉,它又明亮了许多,逐渐转成金色,那大大的金球往上跳动,她的心随之跳动,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由心底燃起,那种冲出藩篱的躁动无法约束,那海水犹如燃起了一道火焰直达岸边,顺着山势漫延开来,染红了整片山区,这道悬崖顿时被映得遍体通红,那旭日光芒万丈,把这通红的悬崖像加了把炭火一样,燃烧起来,直抵天空,天空上的薄云就像蒸出去的水汽,飘飘洒洒。落飞燕的心随之澎湃,这像给她的生命注射能量一样,整片天空底下仿佛只剩她一个人,站在群山之巅,她展开双臂,尽情的吸收,仿佛那神圣的光芒让她浑身充满力量,她把久压心底的怨愤释放出来,忘情的呐喊:“我复活啦!我复活啦......”她的叫声仿佛惊起一群海鸥,只映出点点黑影,迎着光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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