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芜哑然失笑。
“我早就不会发光了，那个温暖的路芜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彻底了，活下来的这个是活在阴暗里的。”
迟喻看着路芜灿烂的笑容，心中钝痛。
他的小姑娘在他不在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当初的她，明明，明明是那么快乐的！
迟喻抱紧了路芜，轻声却又坚决的在路芜耳边说：“幺幺，你以后一定会是在阳光下快快乐乐的小姑娘！”
说完松开了路芜，转身直接走了。
路芜站在原地，歪着头。
“在阳光下快快乐乐的小姑娘？”
嗤笑一声：“呵~怎么可能呢？那个小姑娘早就不存在了，早就…被她曾经爱过的那些人，一点，一点的给杀死了……”
路芜转身上了楼，满脸微笑。
到了家，和温娅打过招呼洗完澡就进了房间说自己好困，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觉。
路芜睡的很不踏实。
也许是因为迟喻提起了以前的原因，路芜又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
***
［小芜，快过来，爸爸带你去学校玩，好不好啊？］
这个声音……是爸爸……
［好啊好啊！爸爸最好了！］
这是她自己……
［那你在这里等等爸爸，爸爸去推自行车。］
［好~］
她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才4岁吧，最喜欢爸爸带她去学校玩了，那里有好多的大哥哥大姐姐啊！还有好多叔叔阿姨，就是他们都好喜欢捏她脸……
学校离他们家很近，就算不骑车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
那次她在学校里玩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爸爸带着自己吃完午饭之后就回了家。
［小芜今天风很大，爸爸带你去学校那里放风筝好不好？］
［好！要放那个大蝴蝶！］
［好好好！放那个大蝴蝶。］
嗯，爸爸带她放大蝴蝶的风筝了，但是爸爸没多久和蝴蝶风筝一起不见了，她慌得不行，在操场到处找，没有找到爸爸，但是遇到了三个姐姐，姐姐很好心的把她送去了爸爸的办公室，但是爸爸不在，当时她很想哭，但又害怕，只好缩在爸爸的椅子上，默不作声的掉眼泪。
后面她又不记得了，隐约记得自己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要去学校了。
［小芜，爸爸去宿舍给你拿礼物你就在这里等爸爸好不好？］
［好~］
小时候的她真的很乖，大人们说什么她都听，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太好骗了……
爸爸从宿舍拿回来了两个玩偶，一个是长的长耳朵的大狗狗，大小差不多有她的一半，还有一个是一个瘦长瘦长的猴子。
爸爸拿着这两个玩偶问她。
［小芜，你喜欢那个玩偶？］
路小芜实在太小了，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对。开开心心的选了那只大狗狗，然后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她拿着大狗狗特别高兴的外婆说，说这是爸爸送给她的。
外婆问她，爸爸现在在哪。
她也是高高兴兴的说，爸爸在门口。
外婆把她打发回了房间让她自己玩，外婆则出门和爸爸说了什么。
外婆以为她会乖乖的在房间里玩，所以也没走开多远就直接在楼梯间说话。
路小芜趴在门口，懵懂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妈，我觉得把小芜送回去吧，人家亲生父母现在也不是养不起，把小芜还给他们就是了。］
［你还敢叫我妈？我辛辛苦苦把小芜养到这么大，她说要把小芜带回去就带回去了？我同意了？］
［他们毕竟也是小芜的亲爸妈。］
［生恩不及养恩大！她生了小芜又怎么样？小芜是我一点一点拉扯大的！亲也是我和小芜亲！我告诉你，路成你要是敢把小芜送出去，我就死在你新房前面！］
路小芜还小，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觉得他们好凶，而且外婆现在好生气。
路小芜有点怕，趁他们没注意又偷偷跑回了房间。
外婆没过多久也来了房间看路小芜。
她看路小芜抱着那个玩偶开心的不行，想说什么却也没开口。
就说了句让她好好玩着，她先烧饭了。
路小芜乖巧的应了。
*
梦到这路芜彻底惊醒。
摸了摸脸，脸上全是眼泪，再看看枕头也湿了一大块。
路芜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着膝盖抵着额头，默不作声的哭着。
外婆……外婆……
幺幺真的好想你……
*
在外婆和爸爸吵完之后的没几天，爸爸又来了一次。
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大阿姨和大姨夫。
路小芜乖乖的叫了他们，然后跑去了外婆的房间玩。
他们住的是教师公寓，但他们家一早就直接买了下来。
房子还算大，三室两卫一厅。
一间主卧，一间住着外婆和路小芜还有一间给是爸爸的书房。
几个大人在主卧，关了门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没多久外婆牵着路小芜也进了主卧，大阿姨看着懵懂的路小芜轻声说。
［小芜，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离婚之后你想和谁在一起啊？］
路小芜想都没想直接抱住了外婆的腿，表示自己的想法。
大阿姨却摇摇头，说不行，只能在爸爸妈妈这两个人这里选。
路小芜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抱住了妈妈的腿。
她只想要外婆，但只能在爸爸和妈妈里面选一个的话，那就选妈妈，因为外婆会跟着妈妈一起住的。
爸爸没多说什么，可能也是早就想到了。
拿了离婚协议书直接走了。
路小芜被外婆抱回了房间，让她自己玩着。
外婆关好房间门，走了出去和大阿姨她们聊着什么。
路小芜不知道也听不见。
但路小芜知道了一件事，她以后没有爸爸了。
不过她还有外婆，有外婆在就好了。
之后的日子过得有些困难，外婆已经七十多了，没办法找工作，妈妈虽然年龄没什么问题，但妈妈有些精神疾病不适合到外面工作。
外婆看看路小芜咬咬牙，找了份手工活，把自己的房间腾了出来，专门做活。
路小芜就这样一年一年长大，因着家庭的原因，路小芜从小就很懂事。
父母刚离婚那年，路小芜5岁。
那年的手工活中间有一段高温，她帮不了忙，就给外婆和妈妈递东西帮忙，累了就坐在地上帮忙数东西。
年纪还小，只会数到五，就五个一叠五个一叠的铺了满地。
外婆看了笑的不行，教着路小芜把东西交叉的叠起来。
一年年长大，路芜做得越多。
后来没做这份手工活了，外婆又找了份其他的手工活。
赚回来的钱路芜占了大半。
可能路芜年纪小，动作快。
路芜不管做哪种手工活都特别的快，外婆也很欣慰，时不时就会说幸好当初没听路成的屁话把路芜送回去，看她多乖，送回去干嘛？看她被那些人欺负啊？
也不怪外婆多想，路芜的亲生父母和路芜的大阿姨住在同一条街隔的不是很远，路芜她亲外婆边上住的还是外婆的小侄女。
外婆曾特地找那小侄女问过。
小侄女说他们家孩子多，和路小芜同辈的孩子就有八个，年纪比路小芜笑的还有好几个，当时路小芜的亲弟弟也才刚出生两年。
外婆这一听就不同意了，路小芜在他们这一辈年纪是最小的，从小就给哥哥姐姐们护着，要是回去了这么多小孩，不得欺负死他们家小芜？不行，小芜坚决不能给送回去。
外婆一共四个孩子，路小芜的妈妈是最小的那一个。
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两个姐姐分别生了一双龙凤胎，哥哥就一个孩子。
路小芜和他们比起来，最小的那个都比路小芜大了一轮。但这些表哥表姐们对路芜是没有特别亲，但对路芜也是很好的。再有住在路小芜他们家附近的几个本家的哥哥姐姐也都是处处护着路小芜。
路芜从小或许家庭条件是不怎么好，但至少从没人给欺负过，毕竟这些哥哥姐姐都打不过啊。
路芜自己人缘也不差，和小区里的小孩子们也都玩成一片，同时路芜认识了叶翎。
外婆当时越想就越气，越是不想让路芜回去那个家。
那几年那些人没来找路芜，外婆也就慢慢不想这些。
一下到了路小芜上一年级的时候。
某天路小芜回家，拿着一个茶叶蛋告诉外婆，有个叔叔在她放学的时候给她的。
外婆一下气的不行，直接上门找了他们一家子，让他们少来找路芜。
后来好几年过去了，他们没再找过路芜，路芜也慢慢忘了这件事。
直到路芜上初中的时候。
初一那年寒假，外婆被查出胃癌早期。
家里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带着外婆到处看医生，路芜因为还得上学，大人们也觉得用不着路芜，也就没给她请假。
然后路芜认识了温娅和叶沫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