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送鬼
三个生死人分别被关在不同的密室,并由喽罗严密看管。自古形成的规矩,被淘汰者,丢下死人坑前必须是活着的。死人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死是最痛苦的。陈叶山可谓度时如年。小小年纪,就尝遍了人间百般苦,也早早看透了生死,看透了炎冷。既然无法抗拒死亡,于是就尝试用一种平静的心态来享受这非常短暂而弥显珍贵的时光。
他尽量想些美好的事情,让自己沉醉在一种美好的境界里,从而减轻对死亡的恐惧。
当他从愤怒、怨恨、愧疚、自责及自暴自弃中走出,逐渐感觉到身体内有些东西在涌动。他全神贯注的凝视身体,发现体内小小的宇宙内,游动着一条小小的彩练。这是他练天女心经后发现的,似乎变得更浓重、更可爱了。
他跟着彩练走,走进了一片美丽的森林。那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正当他畅快淋漓的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一只色彩斑斓,非常美丽的蝴蝶从他眼前飞过。
陈叶山非常好奇的伸手想抓住它,却总是抓不住。蝴蝶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似乎有意要引导他往一个方向去。
陈叶山跟着蝴蝶走,走过了青青草地,趟过了潺潺小河,穿过茂密的森林,来到了一处美丽的山谷。山谷之间有一座彩色的桥。陈叶山一脚踏上去,却发现那只是一条彩虹。
一脚踏空,整个人立即从云霄坠落。
喽啰刺耳的吆喝声将陈叶山拉回现实世界,原来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喽罗简单的给陈叶山洗漱了一下,逼着他吃了一碗蠕虫,给他换上一套新衣服,左右各一人押着他出了密室。
在外面,其它两个小孩,已经被装进了一个布袋里。估计两人已经被吓得不能自主走路了。
陈叶山坚持要自己走路。让别人抬着走,无异于提前死亡。他眷恋剩下的分秒光阴,必须由自己亲自渡过。
两人被抬着,陈叶山被押着走。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临近死亡坑的一处开阔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个死人的族人、家属都已经在那里等待见上最后一面。
刘族来送行的亲属只有几个,看到刘英处在昏迷状态,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男孩来了不少亲人,而且哭得比较伤心。喽罗星球阴盛阳衰,生一个男孩不易,更何况年纪轻轻就见鬼了。
男孩哭得很伤心,一直重复说自己不想死。家属听了既伤心又无奈。
陈叶山这边,母亲以及含皓、含月、小三儿都来送行。母亲被两姐妹搀扶着,短暂的时间,头发已经雪白,双眼哭得又红又肿,倾刻间苍老了。
陈叶山不愿再看到她们,再给她们带来痛苦。但简单的告别仪式开始后,亲人们还是涌了上来作最后的告别。
母亲和含皓含月姐妹都哭着自责自己无能,没能救下陈叶山。
娘亲,您不要自责了,是孩儿无能。
其实内心最自责最痛苦的是陈叶山。愧对父母、愧对含皓含月姐妹,愧对关心支持自己的族人。他真想投进妈妈的怀抱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回。但看到女人们的眼泪,陈叶山感到身上的责任沉甸甸的,泪水哗啦啦的落下。
母亲与含皓、含月姐妹哭得更惨了。母亲几乎要哭晕过去。
陈叶山将血与泪,痛与苦统统咽进肚里,含笑的对她们说,不要难过,相信只是短暂的离别,我陈叶山
不会死的,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大家都非常惊讶,陈叶山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傻话。
第一个开口的是含月,她一把抹干泪水,笑着说,相信叶山哥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回来的。
母亲滢素也回过神来,接口说,一定的。
娘亲,一定要保重身体。
滢素含着泪水一个劲的点头,仿佛她是陈叶山的晚辈。
娘亲,也要爹爹保重身体。
滢素还是像一个小孩,含着泪水一个劲的点头。
娘亲,您一定要想办法让爹爹出来,不能让含皓、含月姐妹和小三儿当苦力,这是孩儿最要好的朋友了。
我儿放心,娘亲一定记在心里。
叶山哥,我们会保重的,你不要放心不下。含月、含皓、小三儿都先后说。
时辰到!送别者回避!喽罗大声喊。
陈叶山跪在地上,拜谢父母养育之恩,拜托母亲要好好得活下去等他回来。同时也拜谢含皓含月和小三儿,与他们道别。
就算自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还是要将死亡装扮成分别。这种痛苦只有陈叶山才懂得。
生离死别的时候总是时间太短,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儿。
时辰已到,送别人群回避!
喽罗们大声叱喝,强行将送别的亲人都赶了出去。
滢素与含皓、含月、小三儿多次想冲破阻拦回到陈叶山身边。无奈都被几名壮汉拦住了,被蛮横的往外推。
不要这样对待我娘亲和朋友!
小妖怪,死到临头了还装骄情!一名壮汉说着,用力抓陈叶山的双臂,几乎要将双臂都抓断,痛得陈叶山说不出话来,紧咬着牙齿,泪水夺眶而出。
壮汉见陈叶山不再说话也没有抵抗,才放松了双手。
亲人撕心裂肺的哭闹声远去,直至被时空淹没。三人立即被进行死前的打包:用一块布将人包得严严实实的。
陈叶山觉得要死就死个痛快,不让打包。喽罗们觉得能省事也并没有为难他。只将他进行简单的包裹。
众高手合力将第一重空间打开后,一干人敲锣打鼓,大张旗鼔的在前面开路,其它人则抬起三人出发了。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的路程,来到第二道空间出入口。那里连着死人坑。
面积巨大的死人坑,有一股森森的死气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先送谁走?
执行人竟然商量着先丢谁下去。陈叶山脸色苍白,心在打颤,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突然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和遗憾,整个人都软了。
你还走得路没有?喽罗问。
除了陈叶山被简单的包裹外,另外两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估计已经听不见、感觉不到外界的声音了。这话似乎是说给陈叶山一个人听的,难受的同时多了一分怨恨。
陈叶山觉得要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他克服恐惧,摇了摇头,并努力保持镇静的往前走。喽罗见他没事,不再打扰他。
顺序是先刘英,接着是王通,最后是陈叶山。由于谁都不愿意在死人坑前多呆上一会儿,因此将三个人丢下死人坑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这个先后顺序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被丢下去的一瞬间,陈叶山紧张得身体都有些抽搐,他狠心的闭着眼睛保持镇静。
女孩始终处在昏迷状态,很简单的抛下去了。只是轮到男孩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点意外。那就是,正当要将王通抛下去的时候,一直处在“僵尸”状态的他突然醒了过来,大喊大叫不想死,不能死,并用力要挣脱身上的包裹。包裹没有被挣脱,却从“抛尸机”上掉了下来。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男孩被打昏了才再次装上抛尸机抛下。
受到男孩的影响,陈叶山被加固了捆绑,并被打昏了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