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累活一天,这左边的山林里也没啥捡获,第二天,呆呆果断换了一个方向,斜向山下去往寨子右边的山林。
往右去多是背阴的山岭,沿途多溪涧藤蔓野草,满目皆是绿色,绿的溪水,绿的树林,绿的藤蔓野草,连山壁上都布满绿色的苔藓,山林更密更阴暗,少见阳光。地面上除却裸露的石块,余者尽都覆盖着厚厚一层腐烂的杂草枝叶之类,从上面走过,每一脚下去都会深陷脚背,林间草丛腐叶石缝中,大大小小的虫豸钻进爬出,空中“嗡嗡嗡”飞舞着成群结队的飞虫,四周不时传来阵阵“咕咕”“呱呱”“哇~哇”的叫声。
越往下去周遭愈发阴森。呆呆一手柴刀一手木棍,柴刀劈开挡道的枝叶,木棍用来打草惊蛇,也用来探路。密林中蛇虫蚊蝇等虫豸无数,他沿途不时停下来,在草丛中发现有草河车、蛇舌草、三叉苦、金线风等草药,采下揉碎后涂抹在全身上下,饶是如此,也逃不过无数虫豸蜂拥而来,不多时浑身上下就被叮咬出无数的红点。
密林里,各种野兽粪便不少,可惜都不是凶兽粪便。
眼看日已过午,再登上一座山岭,从山岭上往下看,眼前豁然开朗。下面山脚处是一整片扁圆形的沼泽地,比两三个部落晒场还要大,远远看去像一片铺开在地面上腐烂的巨大树叶,树叶上一块块青的黄的黑的褐的白的腐烂斑块,黑的是泥水,青的是水草,白的黄的褐的一坨坨是还没腐烂完的兽类尸身。
黑色脏臭的泥水中,时不时会鼓起一团,越鼓越大,然后“噗”地一声炸开,喷出一股清水,清水喷出数尺高矮不等,溅落在沼泽中,一阵泥浆翻涌,几头黑色怪鱼发出“呱呱呱”的怪叫声从泥浆中冲出,一头扑进清水里,长嘴贪婪地吸食着,直到清水被吞吸殆尽,怪鱼“呱呱呱”叫着钻进泥水里消失。
咋瞎闯乱走到这儿来了!呆呆一眼就发现,这里就是部落的黑泥塘了。
阳光照射下的黑泥塘,泛起层层灰雾,灰雾四处弥漫,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呆呆暗自庆幸,幸好没瞎闯到下风口去,人在下风口,几个呼吸间就会被这毒瘴熏倒昏死,时间稍久就算部落老祖也回天无力,人若一旦掉进泥塘,很快的就会陷进去消失掉,两三日功夫,出来的就成一副白骨。
这里便是千万年来部落男人们的归宿,每个男人死后尸身都会被丢进泥塘喂鱼天葬。这里也是部落的养兽场,那些黑色怪鱼正是部落辛苦喂养的野物。
黑色怪鱼部落称之为“猪鱼”,圆滚滚的身似小猪短尾扁头无耳,拱嘴中密布尖利锯齿,上有一对长长的肉须,独眼上有一只晶亮短角,周身油光无鳞,可用四蹼短暂爬上陆地捕食,喜食新鲜肉食,部落每日里捕猎的兽类,大都投入这黑泥塘喂了猪鱼。
猪鱼虽在这毒瘴淤泥里生活,但是肉味却极其鲜美,千百年来有鱼部落就是主要靠着喂养这猪鱼贩卖才能生存延续至今。
这猪鱼动作迅疾胆小易惊,稍有动静就钻进泥水里不见踪影,极难捕捉,只有到寒季极夜,猪鱼会在淤泥深处钻洞,钻出洞后猪鱼就藏在洞中死死睡去,这时期就是每年捕获猪鱼的最好时机,每年也只有这短短一月时间才会有机会能大量捕获猪鱼。
黑泥塘沼泽周沿是红土砂石地,寸草不生,却有牛眼大小红黑两色的斑斓甲虫穴居其中,也正是猪鱼喜欢捕食的零嘴。
来到黑泥塘附近,呆呆掉头不再继续往下走,再往下就是黑泥塘的下风口。往常随大伙儿一起来这里,都是要先吃上一粒部落特制的防瘴丸的,呆呆可不想去寻死。
黑泥塘这一带多沼泽湖泊,呆呆不知道在这些沼泽湖泊中,从哪里去找寻些凶兽粪便。呆呆掉头从黑泥塘绕回往寨子去,辛苦一天,结果毫无所获,呆呆只能找些草根树叶虫豸果腹。好在大丑鱼不挑食,呆呆给啥吃啥。
连着两日,依然没有捡获。这一天,呆呆在生死界的迷雾中练功完毕,一头钻进迷雾地带,往“生死界”里去搜寻。
部落捡肥秘笈中说,高山迷雾不去,更别说这生死界了,这里面除了固定上山下山的山道,其他的地方呆呆从未听说有人进去过。
呆呆想过了,上次遇到凶兽也就在离这生死界不远,再有,自个在这生死界练功这么久,一直没事,“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呆呆决定进去试试。
迷雾散去的生死界,跟这几天去到的山林也没太多不同,无非丛山更加险峻,溪流更加冰寒,没有高大的铁木林,多是低矮的不知名丛林,少见虫豸漫天飞舞的草丛和沼泽,多了奇峰峻岭和些奇花异草,最多的就是时不时随呜呜呜的怪啸声弥漫的无边迷雾。
呆呆紧握柴刀,只在山道两边不远处搜寻,眼见着日头已到头顶,依旧两手空空,他大着胆子,寻一处相对平坦好走的地段试着往深处搜寻。
爬上高山峻岭穿过溪流泉涧,不时有薄雾飘过,奇花野草常见兽吼虫鸣难闻,越往里,寻常难得一见的珍贵草药就越多,止血草,锻筋草,七叶香,金不换,来苏草,呆呆惊喜连连随见随采,一路草药收获不少,可沿途别说凶兽粪便,就连一堆普通野兽粪便也没见着。
呆呆心里奇了怪了盘算着,这里可是生死界,不见粪便莫非这里面一只野兽也没?呆呆心头惶惶然三番两次想要退却。“再往里一点,采了这株七叶香,管它啥肥也不捡了,回去拿这些草药也够换点吃的”他想回又不甘心,暗暗给自个打气。
前面不远有一处小潭,潭边花草杂生茂盛非常,几株草药夹杂在这些花草丛中,呆呆上前去一一采摘。
推开一片齐腰杂草,一株锻筋草旁边豁然出现一大堆完整的干粪,呆呆眼前一亮急急上前扒拉扒拉,干粪里多为草根不见碎骨之类,再嗅了嗅,没错,没有一般野兽粪便的恶臭,他确认过后收起干粪放入背篓,往更里处望了望,掉头往回搜寻。
部落里传说这凶兽,是从普通野兽演化而来,也有说凶兽本就是同类的王者,因为凶兽比之同类更为巨大雄壮有力,也更加凶残,可又很少捕食同类,多喜吃草根树叶浆果之类,真是奇怪。部落辨识凶兽粪便的办法很多,一是大,凶兽体型巨大,拉的就多;二是排泄物完整,其他野物,不单见着凶兽会躲开,就连它的排泄物也会远远避开。三是粪便中多见未消化完全的草根树叶之类;四是气味不是恶臭,有些干粪甚至会有草木气息。
找到凶兽粪便,呆呆提起了小心。有粪便就表明有凶兽在这一带活动,还好是干粪,最少也过去三五日了,也许凶兽已走远掉,部落里的猎人们说过,凶兽都是在各处山林游荡,从不会在一处久呆。这粪便若是新鲜的,呆呆早就顺原路有多远跑多远了。
呆呆一路小心一路往寨子搜寻赶路,半路上在一处小山崖边,又在一堆杂草掩映的药草边寻到一处比之前小上许多的凶兽粪便。
一天的找寻,苍天不负有心人,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用呆呆自己的话说叫“死也要做个撑死鬼”,他满心欢喜兴奋地满载而归。
晚上回到山寨把捡获一并上缴库房,果如呆呆所想,小伙伴们人人羡慕不已,更让他扬眉吐气的是,库房鱼库巫姑还有几位巫女大人们见到他所采的草药连连叫好,非但不曾打骂,破天荒地还给了个笑脸,呆呆顺势央求着用这些草药淘换来几粒止痒祛毒防瘴的药丸。
抬头挺胸出了库房,呆呆在一群小子的目送下得意洋洋去往柴房吃食。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