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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鬼输钱活人还赌债 (1)

第八回  鬼输钱活人还赌债 (1)

诗云:

世间何物最堪仇,赌胜场中几粒骰。

能变素封为乞丐,惯教平地起戈矛。

输家既入迷魂阵,赢处还吞钓命钩。

安得人人陶士行,尽收博具付中流。

这首诗是见世人因赌博倾家者多,做来罪骰子的。骰子是无知之物,为什么罪它?不知这件东西虽是无知之物,却像个妖孽一般,你若不去惹它,它不过是几块枯骨,六面钻眼,极多不过三十六枚点数而已;你若被它一缠上了,这几块枯骨就是几条冤魂,六面钻眼就是六条铁索,三十六枚点数就是三十六个天罡,把人捆缚住了,要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任有拔山举鼎之力,不到乌江,它决不肯放你。如今世上的人迷而不悟,只要将好好的人家央它去送。起先要赢别人的钱,不想到输了自家的本;后来要翻自家的本,不想又输与别人的钱。输家失利,赢家也未尝得利,不知弄它何干?说话的,你差了。

世上的钱财定有着落,不在这边,就在那边,你说两边都不得,难道被鬼摄去了不成?看官,自古道:“鹬蚌相持,渔翁得利。”

那两家赌到后来,你不肯歇,我不肯休,弄来弄去,少不得都归到头家手里。所以赌博场上,输的讨愁烦,赢的空欢喜,看的陪工夫,刚刚只有头家得利。当初一人,有千金家事,只因好赌,弄得精穷。手头只剩得十两银子,还要拿去做孤注。

偶从街上经过,见个道人卖仙方,是一口价,说十两就要十两,说五两就要五两,还少了就不肯卖。那方又是封着的,当面不许开,要拿回家去自己拆看。此人把他面前的方一一看过,看到一封,上面写着:赌钱不输方价银拾两。

此人大喜,思量道:“有了不输方去赌,要千两,就千两,要万两,就万两,何惜这十两价钱?”就尽腰间所有,买了此方。拿回去拆开一看,止得四个大字道:只是拈头。

此人大骇,说被他骗了,要走转去退。仔细想一想道:“话虽平常,却是个至理。我就依着他行,且看如何应验?”

从此以后,遇见人赌,就去拈头。拈到后来,手头有了些钞,要自己下场,想到仙方的话,又熬住了。拈了三年头,熬了三年赌,家资不觉挣起一半,才晓得那道人不是卖的仙方,是卖的道理。这些道理人人晓得,人人不肯行。此人若不去十两银子买,怎肯奉为蓍蔡?就如世上教人读书,教人学好,总是教的道理。但是先生教学生就听,朋友劝朋友就不听,是什么缘故?先生去束修、朋友不去束修故也。

话休絮烦,照方才这等说来,拈头是极好的生意了。如今又有一人为拈头反拈去了一份人家,这又是什么缘故?听在下说来便知分晓。嘉靖初年,苏州有个百姓,叫做王小山。为人百伶百俐,真个是眉毛会说话,头发都空心的。祖上遗下几亩田地,数间住房,约有二、三百金家业。他的生性再不喜将本觅利,只要白手求财。自小在色盆行里走动,替头家分分筹,记记帐,拈些小头,一来学乖,二来糊口。到后来人头熟了,本事强了,渐渐地大弄起来。遇着好主儿,自己拿银子放头;遇着不尴尬的,先教付稍,后交筹码,只有得趁,没有得陪。

久而久之,名声大了,数百里内外好此道的,都来相投,竟做了个赌行经纪。他又典了一所花园居住,有厅有堂,有台有榭,桌上摆些假古董,壁上挂些歪书画,一来装体面,二来有要赌没稍的,就作了银子借他,一倍常得几倍。他又肯撒漫,家中雇个厨子当灶,安排的肴馔极是可口,拈十两头,定费六、七两供给,所以人都情愿作成他。往来的都是乡绅大老、公子王孙,论千论百家输赢,小可的不敢进他门槛。常常有人劝他自己下场;或者扯他搭一份,他的主意拿得定定的,百风吹他不动,只是醒眼看醉人。却有一件不好,见了富家子弟,不论好赌不好赌,情愿不情愿,千方百计,定要扛他下场;下了场,又要串通惯家弄他一个,不输个干净不放出门。他从三十岁开场起,到五十岁这二十年间,送去的人家,若记起帐来,也做得一本百家姓。只是他趁的银子大来大去,家计到此也还不上千金。

那时齐门外有个老者,也姓王,号继轩,为人智巧不足,忠厚有余。祖、父并无遗业,是他克勤克苦挣起一份人家。虽然只有二、三千金事业,那些上万的财主,反不如他从容。外无石崇、王恺之名,内有陶朱、猗顿之实。他的田地都买在平乡,高不愁旱,低不愁水;他的店面都置在市口,租收得重,税纳得轻;宅子在半村半郭之间,前有秫田,后有菜圃,开门七件事,件件不须钱买,取之宫中而有余。性子虽不十分悭吝,钱财上也没得错与人。田地是他逐亩置的,房屋是他逐间起的,树木是他逐根种的,若有豪家势宦要占他片瓦尺土,一草一木,他就要与你拚命。人知道他的便宜难讨,也不去惹他。上不欠官粮,下不放私债。不想昧心钱,不做欺公事,夫妻两口逍遥自在,真是一对烟火神仙。只是子嗣难得,将近五旬才生一子,因往天竺山祈嗣而得,取名唤做竺生。生得眉清目秀,聪颖可佳。

将及垂髫,继轩要送他上学,只怕搭了村塾中不肖子弟,习于下流,特地请一蒙师在家训读,半步不放出门。教到十六七岁,文理粗通,就把先生辞了。他不想儿子上进,只求承守家业而已。

偶有一年,苏州米粮甚贱,继轩的租米不肯轻卖,闻得山东、河南一路年岁荒歉,客商贩六陈去粜者,人人得利。继轩就雇下船只,把租米尽发下船,装往北路粜卖。临行吩咐竺生道:“我去之后,你须要闭门谨守,不可闲行游荡,结交匪人,花费我的钱钞。我回来查帐,若少了一文半分,你须要仔细!”

竺生唯唯听命,送父出门,终日在家静坐。

忽一日生起病来,求医无效,问卜少灵。母亲道:“你这病想是拘束出来的,何不到外面走走,把精神血脉活动一活动,或者强如吃药也不可知。”竺生道:“我也想如此,只是我不曾出门得惯,东西南北都不知,万一走出门去,寻不转来,如何是好?”母亲道:“不妨,我叫表兄领你就是。”次日叫人到娘家,唤了侄儿朱庆生来。庆生与竺生同年只大得几月,凡事懵懂,只有路头还熟。当日领了竺生,到虎丘三塘游玩了一日,回来不觉精神健旺,竟不是出门时节的病容了。母亲大喜,以后日逐教他出去踱踱。

一日走到一个去处,经过一所园亭,只见:曲水绕门,远山当户。外有三折小桥,曲如之字;内有千重密槛,碎若冰纹。假山高耸出墙头,积雨生苔,画出个秋色满园关不住;芳树参差围屋角,因风散绮,弄得个春城无处不飞花。粉墙千堞白无痕,疑人凝寒雪洞;野水一泓青有翳,知为消夏荷亭。可称天上蓬莱,真是人间福地。若非石崇之金谷,定为谢傅之东山。所喜者及肩之墙可窥,所苦者如海之门难入。

竺生看了,不觉动心骇目,对庆生道:“我们游了几日名山,到不如这所花园有趣。外观如此富丽,里面不知怎么样精雅,可惜不能够遍游一游。”庆生道:“这园毕竟是乡宦人家的,定有个园丁看守,若把几个铜钱送他,或者肯放进去也不可知,但不知他住在哪一间屋里?”竺生道:“这大门是不闩的,我们竟走进去,撞着人问他就是了。”两人推开大门,沿着石子路走,走过几转回廊,并不见个人影。行到一个池边,只见许多金鱼浮在水面,见人全不惊避。两人正看得好,忽有一人,头戴一字纱巾,身穿酱色道袍,脚踏半旧红鞋,手拿一把高丽纸扇,走到二人背后,咳嗽一声,二人回头,吓出一身冷汗。看见如此打扮,定不是园丁了,只说是乡宦自己出来,怕他拿为贼论,又不敢向前施礼,又不敢转身逃避,只得假相埋怨。一个道:“都是你要进来看花。”一个道:“都是你要来看景致。”口里说话,脸上红一块,白一条,看他好不难过。

这戴巾的从从容容道:“二位不须作意,我这小园是不禁人游玩的,要看只管看,只是荒园没有什么景致。”二人才放心道:“这等多谢老爷,小人们轻造宝园,得罪了。”戴巾的道:“我不是什么官长,不须如此称呼。贱姓姓王,号小山,与兄们一样,都是平民,请过来作揖。”二人走下来,深深唱了两个喏,小山又请他坐下,问其姓名。庆生道:“晚生姓朱,贱名庆生;这是家表弟,姓王名竺生,是家姑夫王继轩的儿子。”看官,你说小山问他自己姓名,他为何说出姑夫名字?他说姑夫是个财主,提起他来,小山自然敬重。却也不差,果然只因拖了这个尾声,引出许多妙处。

原来小山有一本皮里帐簿,凡苏州城里城外有碗饭吃的主儿,都记在上面,这王继轩名字上,还圈着三个大圈的。当时听见了这句话,就如他乡遇了故知,病中见了情戚,颜色又和蔼了几分,眼睛更鲜明了一半。就回他道:“小子姓王,兄也姓王,这等五百年前共一家了。况且令尊又是久慕的,幸会幸会。”连忙唤茶来,三人吃了一杯。只见小厮禀道:“里面客人饥了,请阿爹去陪吃午饭。”小山对着二人道:“有几个敝友在里边,可好屈二兄进去,用些便饭。”二人道:“素昧平生,怎好相扰?”立起身来就告别。小山一把扯住竺生道:“这样好客人,请也请不至,小子决不轻放的,不要客气。”

庆生此时腹中正有些饥了,午饭尽用得着,只是小山只扯竺生,再不来扯他,不好意思,只得先走。小山要放了竺生去扯他,只怕留了陪宾,反走了正客,自己拉了竺生往内竟走,叫小厮:“去扯那位小官人进来。”二人都被留入中堂。

只见里面捧出许多嘎饭,银杯金箸,光怪陆离,摆列完了,小山道:“请众位出来。”只见十来个客人一齐拥出,也有戴巾的,也有戴帽的,也有穿道袍而科头的,也有戴巾帽、穿道袍而跣足的,不知什么缘故。二人走下来要和他们施礼,众人口里说个“请了”,手也不拱,竟坐到桌上狂饮大嚼去了,二人好生没趣。小山道:“二兄快请过来,要用酒就用酒,要用饭就用饭,这个所在是斯文不得的。”二人也只得坐下,用了一两杯酒,就讨饭吃。把各样菜蔬都尝一尝,竟不知是怎样烹调,这般有味。竺生平常吃的,不过是白水煮的肉,豆油煎的鱼,饭锅上蒸的鸭蛋,莫说口中不曾尝过这样的味,就是鼻子也不曾闻过这样的香。正吃到好处,不想被那些客人狼餐虎食,却似风卷残云,一霎时剩下一桌空碗。吃完了,也不等茶漱口,把筷子乱丢,一齐都跑去了。竺生思量道:“这些人好古怪,看他容貌又不像俗人,为何都这等粗卤?我闻得读书人都尚脱略,想来这些光景就叫做脱略了。”二人扰了小山的饭,又要告辞。

小山道:“请里面去看他们呼卢,消消饭了奉送。”二人不知怎么样叫做呼卢,欲待问他,又怕装村出丑。思量道:“口问不如眼问,进去看一看就晓得了。”跟着小山走进一座亭子,只见左右摆着两张方桌,桌上放了骰盆,三、四人一队,在那边掷色。每人面前又放一堆竹签,长短不齐,大小不一,又有一个天平法码搬来运去,再不见祝竺生道:“难道在此行令不成?我家请客,是一面吃酒一面行令的,他家又另是一样规矩,吃完了酒方才行令。”正在猜疑之际,忽地左边桌上二人相嚷起来,这个要竹签,那个不肯与,争争闹闹,喊个不休。这边不曾嚷得了,那边一桌又有二人相骂起来,你射我爷,我错你娘,气势汹汹,只要交手。竺生对庆生道:“看这样光景,毕竟要打得头破血流才住,我和你什么要紧,在此耽惊受怕。”正想要走,谁知那两个人闹也闹得凶,和也和得快,不上一刻,两家依旧同盆掷色,相好如初;回看左桌二人,也是如此。竺生道:“不信他们的度量这等宽宏,相打相骂,竟不要人和事。想当初伯夷、叔齐不念旧恶,就是这等的涵养。”

看了一会,小山忽在众人手中夺了几根小签,交与竺生。少顷,又夺几根,交与庆生。一连几次,二人共接了一、二十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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