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天去意已决,最不舍的是善武。
自从和佟天不打不相识之后,善武就觉得跟佟天就很是对眼。善武早已把佟天当成刀道知己,又想和他大战没完,常常和佟天聊些什么“男人的浪漫”之类的奇怪话题。
更是在一个月的闭关“双修”之中,他们一起研究典籍,一起探讨、琢磨刀法,互相对练拆招,深居武库而不出。
善武越看佟天越顺眼,照他的原话说“真希望这样一直下去没有尽头……”虽然佟天对他的词不达意和胡言乱语早就习以为常,内心仍然微感一寒。
三公子和善武代表蛟王府对佟天的拉拢这个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佟天虽然未答应留在蛟王府,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二妖和佟天确实生出好感和情谊。这三个小伙都是朝气澎湃的年纪,互相了解熟稔之后都对对方很是认同。就是两个自家妖怪之间,仍然像一山不容二虎似的互相挤兑,一副欢喜冤家的模样。
一月期满,人族小队早已整装待发,按图索骥火急火燎地追踪自家师侄师弟们的踪迹去了。
就算没有蛟王的汤药补偿,那些人也不缺乏疗伤圣药。龙胜男早已痊愈,异常地生龙活虎,临行前盯着三公子和善武等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说明了她的身体状况……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众人贵为几大派的精英,不论身体恢复能力或者伤药等级自然都不能以常理计,吴坤手也恢复七七八八,只是还不能正常战斗。目前伤的最重的反而是太冲老道,他的断手已经被归元宗宗主用灵药和秘法接上,但是因为伤太重加上气躁不顺,离痊愈之期还很早,同时使得他更觉耻辱羞愤。
在擂台武斗之后的第一个多月后,善武和三公子摆下宴席为佟天饯行,其余只有鳝太尉和赤阡等几个小妖。席间,几妖正喝得正畅快,蛟王突然出现落座。
微醺的三公子道:“佟兄,你本非池中物,我早就猜到溟海之大不一定留得住你。我二爸精通大六壬术,更是早已算出你的去向,这段时间骚扰你这么久,希望你不要介意,来,干了这杯,可别忘了你在溟海的朋友。”
“佟兄,回来溟海一定要来找我,你不回来的话,我会去找你,不论天涯海角……”在这离别的时刻,善武喝了小酒,言语措辞又开始混乱了,佟天在众妖误会之前连连喊停。
蛟王没说什么,命下人端上来一个盖着锦缎的礼盘,揭开盖头露出十颗均有半个拳头大小的晶石,成色是由浅到深互相不同的蓝色,晶石之中灵气飘飘,云气之间如有星芒闪闪烁,极为灵异。
“极品水系灵石!这么多……”身为蛟王府的太子党,三公子和善武也被镇住了。
“些许灵石,蛟王府不是拿不出,不过这种宝贝都留有大用,确实没有这等手笔轻易送出。小子,这几块石头是上面那位给你的,他老人家让我给你带句话,他尚缺个弟子,你要不要去试试?”蛟王懒洋洋地说道,众所周知,他口中的上面那位也唯有溟海之主一人了。
“多谢溟龙大人和蛟王抬爱,但是在下已经决意要去中土闯荡一番,之后我才考虑归属的问题。”佟天言罢左手虚掩,一副唐僧拒绝清风明月二童子送上人生果的欠揍样儿,就要拒绝溟海之主的礼物。
“佟兄,休得胡来,就算四海龙王和墨王见了溟龙他老人家都要口称前辈,请安拜见。你不答应拜师就罢了,但是堂堂溟海之主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你个榆木脑袋,赶快收下才好。”善武在一旁急道。
佟天看善武在一边干着急,察觉自己正被像善武这般不通人情和一根筋的家伙教做人,说明怕是其所言非虚。于是赶紧拜谢,收下了灵石。
“臭小子,真的不识抬举,你以为东海龙宫的传送阵那么好用吗?就算有我的书信,那条小气的金龙肯定也会因为和我斗气,对你刁难一番。如果想从那里顺利经过,我劝你收好这几颗灵石。”蛟王没好气地道。
……
三公子故意板着脸道:“佟兄,接下来,我是站在你小舅子的立场说话,七妹的事你究竟什么态度?被你当众送出那等贺礼,你要对她的清白负责的吧?否则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佟天只感一阵晕厥,溟龙大人的邀请都没有这个来得头大,七公主那等冰山美女自是有一种致命的风情,仿佛献上一切能博得她一笑这辈子就值了,只是……他也说不清楚。最主要的是,他们俩好像不熟吧,怎地就到负责这般地步了?
提到七公主,蛟王也恼了,黑着个脸,没有发话。
三公子看他二爸没开口,也不敢再牵扯这件事情,赶紧移开话题:“佟兄,我看你对天妖神体的身份有些满不在乎,可能你家长辈怕你在修行道路上分心他顾或者某些原因,故意不和你提及,但是出于朋友,我不得不对你做一些提醒。”
三公子顿了一顿,看了蛟王一眼,蛟王在那里一个人喝闷酒,便继续道:“以后,你孤身一人行走江湖,不得不防。先说像溟龙大人和我二爸这一类妖族前辈,因为他们的修为和眼界的高度决定了他们的心胸,这类前辈修为脱俗,不屑于跟你争夺神体气运。往好了说,在他们这类前辈眼中,你是妖族无限的可能和未来的希望,如果能争取到你固然好,你就是不答应,他们还是愿意站在妖族的高度助你,和你结下善缘。”
三公子和佟天喷了一杯,继续道:“但这只是一种极少的情形,在其他情况下,不论妖族内外,天妖神体就是一块唐僧肉,传说你的皮肉骨血极具神妙的潜力,堪比绝世大药!所幸除了前几天的人族几人之外,外人知晓你神体身份之人少之又少,所以外出闯荡,切记低调,不要轻信他人言,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里有一套我二爸给我防身用的飞剑,名为龙骧剑阵,由十二把小金剑组成,此套飞剑的能力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心法和剑诀我已临摹了一份给你。”说着取出一个小小乌黑匣子,其上附有一个小册子。
善武有些懊恼,暗骂三公子这家伙阴险狡诈,说着说着就把礼物送出,一个不小心被对方抢了个先手。他击了两掌,两个小妖吃力的抬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盒上来,打开礼盒,二妖卯足了劲从中拎出来一件极其华丽的金丝软甲。
“这件金丝软甲乃是前辈高人用千年寒铁加秘法炼制而成,千年寒铁本就异常坚韧沉重,而炼制之人又在软甲内部篆刻了重力法阵,此甲自重五百斤,如果注入相应功力的元气,还会自行增加重量,这件内甲跟我有些年头了,现在一并送与兄弟防身。”善武有些疼爱地用老手摩挲这件“重甲”,仿佛在和爱人告别。
“善兄、三公子,请快快收回宝物,此两宗宝贝过于珍贵,一件是长辈赐予的防身利器,一件是随兄征战沙场和练功的法宝,小弟何德何能接受如此大礼?”佟天一脸惶恐地向蛟王求救。
“些许小事,与我何干,蛟王府送个礼物还不至于藏头露尾,这是这哥俩自己的意思,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不掺和,自己看着办。”
蛟王喝罢了小酒,最后留下一句:“小子,不要死的太早,混不好别说跟蛟王府有旧!”
有旧吗……
虽然佟天没有选择归附蛟王府,蛟王最后似开玩笑一般竟真将封鳝文封为鳝太尉,虽然没有所谓的“太尉”之责,暂行统管忘仙府方圆千里海域。
第二天,佟天出发前,蛟王府七公主终于出现了。这个艳冠绝群芳的女子横身挡在佟天的出蛟王府的门前,一言不发,就那么冷冰冰地盯着佟天的眼睛。佟天和她对视了两秒就败下阵来,昨夜被三公子一提,他甚感于心有愧。佟天欲绕过七公主又觉不妥,如此逃走连自己都觉得未免太过渣男,便胡乱搭讪道:“玉公主,您吃了吗?”
……没有回应。
“你猜,半人马哺乳时用人奶还是马奶?”还能说啥,佟天内心在几近崩溃只能胡乱水些话语来打破沉默。
……七公主眼神更冷了,甚至露出丝丝杀意。
“对不起,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佟天黯然道。
“淫贼!”七公主银牙轻咬,兰口微张,吐出两个字。
“玉公主,我要上厕所,一起吗?您别挡着路嘛。”七公主眼神复杂地看了这家伙一眼,走开了……
挡路的人儿让开,佟天莫名生出一种失魂落魄之感,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如果真有什么东西遗失,那是什么时候拥有的呢?不知道,世事好复杂。
善武和三公子带着一百小妖,开着蛟王府的战舰宝船去送佟天最后一程。此船又名方壶宝舟,意为将天下装于方寸小壶之中,佟天看到的第一感觉就是大。据说上面至少能装八百小妖,船上吃喝用度应有尽有,足有二层楼那么高,吃水极深,动力是一系列蛟王自制的水系和风系组合阵法,可将无尽的水系元气和高速航行下的产生的风系元气化为已用,以此形成良性循环。日行三千里。
一路上众妖和佟天赏尽沿途美景,吃遍各处海域的美味,兴起便蹿入海中切磋大战一番。借此机会,终于圆了善武一直想要和佟天“练练”的心愿,万丈海底的战斗中,绝对力量上善武比佟天确实要强出不少,就算佟天使出最强力量均被善武这个力量狂人压住一线,只是在刀法修为上这种情况就完全倒了过来。
善武最畅快的是和佟天在海底用纯粹刀法鏖战千里,穷尽平身刀道积累,激发使出曾经只是在带脑海试行的招数。或者又触发其他感悟,这几把临别切磋把善武浪漫到差点老泪纵横,只是在佟天一使出那种似静实动神出鬼没的刀法,善武这厮就不打了,抱怨佟天耍赖……
关于那晚三公子和善武临别的礼物,这两个家伙称送出这礼物是一种纪念,希望他睹物思妖,勿忘蛟王府旧人……当然了,这种怪腔怪调的口气一听就是出自善武之口,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佟天确实推脱不掉,现在佟天身上穿的就是善武送的五百斤“软甲”。戴甲练逆水刀至这个程度,佟天的逆水刀终于有了一股不论是出击速度和力量都越战越勇的趋势,就算在力量上稍胜佟天一筹的善武,也不肯和使这种“耍赖”功法的佟天相斗。
至于三公子和佟天的斗法就显得温和许多,佟天以在剑仙府中阅尽各大家的剑法,也算有一些剑法见识,他常常剑走偏锋,用出出其不意的招式和三公子斗剑,三公子则运转之前送出的龙骧剑阵来一一应对,边向佟天指点剑法,边示范教学龙骧剑阵的使用诀窍。
三公子一眼就看出佟天剑法上眼界颇为广博,只是各式剑招的细节处理,如劲气控制和剑招转换不是很圆融顺畅,这种问题一般在练剑不多的生手身上居多,他便借此传授龙骧剑阵的机会一一对佟天的各路剑法演说其中精要。特别是剑法拿捏和刀法的区别,这个平时玩世不恭的蛟王府二世祖,显示出其天赋堪比天之骄子的一面。
其实仔细想想也正常,换一个只要不是拒绝修行的人,站在三公子的位置,有蛟王府这个庞大的势力为后盾,其修为和积淀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更何况如三公子这等天才不输佟天这个假神体的家伙了。
真正地飞剑控剑之法,至少要在归元也就是五气境才有资格接触,但是三公子的这套飞剑,却因为剑身阵法和飞剑本身的不凡而独有灵性,只需圆通境的修为即可按照剑诀操控飞剑。
至于圆通境的门槛,佟天现在迟迟不入圆通境的情况,自然躲不过蛟王法眼,三公子和善武知道也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