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鸣朝无极真人离去的方向一躬到底,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弟子们群情激愤,一个个一副围将过来都要找佟天算账:“狗贼,胆敢欺悔我师,害我等失去求教的大好机会,今日你就留下吧。”
那个一脸雀斑的弟子更是冲动地拔出宝剑,指着佟天大骂:“哪里来的泼贼,敢来武当仙门放肆,辱我老师,看我不取了你的狗命。”
“兄弟,‘天人合发’学会了没有啊?怎么还乱发脾气了呢?”佟天取笑道。
雀斑弟子被嘲讽得一阵脸红,仗剑杀了过来。然而他的剑还未出到一半,便听道“呛!”的一声锋鸣,那弟子被风拂山岗似的一剑逼退。
洛一鸣挺拔立于佟天身前,佟天都没看到他身上的剑。
雀斑男子急问道:“六师兄,您这是干什么?”
洛一鸣:“退下,不得对客人无礼。”雀斑脸心中愤愤不平,又不敢和师兄争锋,兀自生气,脸上的雀斑涨成了紫色。
一位蓝衣男子自人群中缓缓踱步走出“师兄好大的威风,今日之辱,先不说我派师长脸上无光,就是天下中受过师伯指点的众修士都不会答应。”
“原来是郝师兄,不知郝师兄有何见教?”洛一鸣是武当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不论修为还是辈分,同辈弟子皆要称他一声师兄才是合乎礼法。
而他所叫的郝师兄乃武当武罗峰峰主郝万里的小儿子,名为郝星辰,比和佟天同属十七岁的洛一鸣虚长几岁,因为生养在武当,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自然比洛一鸣入门早,洛一鸣性子谦恭,叫他一声师兄也不为过,只是此刻双方互称师兄,显得有些怪异。
蓝衣男子:“身为法堂执事,遇有辱山门之事,你说我欲如何?”
“我来教你!”
话音未落,一个魅影出现,出指点向郝星辰额头。郝星辰身为武当娇子,自然不简单。虽被突袭,却只是被额前突现的剑指向后逼出三步,便已挑剑反攻,“叮叮叮”数声剑击声,郝星辰双手成圆,呈抱剑式站定。
对面现出了菊部矮壮的身形。
一缕长发缓缓从郝星辰身侧落下。
郝星辰被菊部偷袭占了便宜,却只是涵养极好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废话,脚踏七星步朝菊部抖落三剑。
剑尖颇有法度,精致得像三朵绽放的梅花。菊部说来就来,此刻却扭身就走,像菊部这样人自不会有什么不正面应战的心里负担,他刚才那一下子虽然先声夺人,此刻却无心恋战。
他的出手,只是因为是这个蓝衣男子神色倨傲,心中颇为不爽,二是替佟天探探虚实。
菊部的速度爆发,身法堪称神出鬼没,然而郝星辰的三朵剑花好似飞星,诡异地紧跟在菊部身后。
贾正京看我方人员仓皇撤离觉得失了体面,脚下一蹬,身子弹射而出,滞留在空中他的身体已经涨大了一圈,就这样以横空之势一拳从侧面向追着菊部的郝星辰手腕袭去。
郝星辰在千钧一发之际前臂一收,一剑抹向贾正京的拳,贾正京出其一拳砸在了郝星辰的剑身,老拳霸道,无视剑锋。郝星辰剑尖的梅花像被飞吹拂跳了一跳,贾正京小臂几道血线流下。
贾正京是个皮糙肉厚的浑人,反嘲讽对方:“小哥口气那么大,就只有这点气力吗,这一剑改名叫蚊虫叮咬吧?”说着手上不停,连踢带撞,逼着郝星辰又和他战到了一块。
郝星辰的剑法不俗,不曾想拳脚功夫也不差,和人形野兽贾正京对了数十招也不曾显露败绩,确实有自傲的本钱。
武当弟子这边看连续有两人轮番和郝星辰乱战,立马有人不答应了,雀斑弟子首先怒道:“无耻,车轮战我郝师兄,欺我武当无人耶?”说罢跳入战阵中一剑指向贾正京后心。
然而这位实力平平,被佯装闪身躲开郝星辰掌法的贾正京一腿扫出两丈开外。胆敢偷袭于他,贾正京不准备放过雀斑弟子,双脚连蹬,化为一枚招牌式炮弹,向倒地不起的雀斑弟子飚去。
“休得逞凶伤人!”一声怒喝,一道青影拦在了贾正京身前,青影左手执剑,右掌绵软递出,待手接触到山岳一般撞来的贾正京前胸,突然矮身,换掌为抓,以脚尖为轴,扭腰旋转一周,将巨人贾正京掷出两丈之外,那身姿定格下,衣袖飞舞,真是俊逸了得。
贾正京一跺脚又冲过来,青衫青年手持剑鞘从容接下贾正京的拳脚,巨汉排山倒海的劲力被他化解得游刃有余。
突然蹿出的身影一袭青衫,其气稳若泰山,秉节持重,大气有度,此人的潇洒既非长相雅俊出众,亦非飘逸出尘如谪仙般的风流,相反,他的脸有些简单木讷,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佟天初次见此人,却觉这人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弟子甲:“木青师兄,好样的。”
弟子乙:“我操,太帅了!这出场应该是我才对啊。”
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叫道:“木青师兄,我要给你生猴子!”
武当弟子接连怪叫,‘生猴子’那个声音也不似女弟子所发,大家着实亢奋不已。
贾正京又大开大合攻出十余招,体型又涨了一圈,依然不能在所谓的木青师兄面前讨到便宜。
佟天是玩刀鞘的老手,看木青剑鞘卸力那几下,就知道贾正京遇到武当派的硬点子了,他向洛一鸣说:“此事因我而起,让我去会一会贵派的娇子。”
“冬天,我的头炸了,你别给我添乱了成吗?”洛一鸣揉了揉太阳穴表示他太难了。
洛一鸣正要出言请木青罢手,那边郝星辰已经向他招呼了过来,看来郝星辰平日里就不怎么待见这位武当派六师兄。
佟天拦住要去替贾正京的梅老大,向贾正京大喊:“喂,你没事吧?回来!”
贾正京退出战阵,木青并不追击。
巨汉贾正京哭丧着脸道:“公子,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在帮你,不说谢谢,客气点也行啊。”
“我求你收手,行不?我也不是你家公子啊。”佟天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贾正京那块牛肉。
贾正京无力,幽怨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佟天真的不想和这货浪费口舌,学洛一鸣揉了揉脑袋,转向木青道:“这位师兄,你也是来捉拿我的吗?”
“道兄何处此言?”贾正京伤了雀斑弟子,已退走,木青倒是想要问他要公道。但面对佟天的问话,他完全听不懂了,主要是因为之前他没在场。
“有人说我有罪,看来你倒不坏,改天大家一起吃饭啊。”佟天扭头就走。
“贼子,休走。”那边郝星辰放弃洛一鸣,向佟天一剑奔袭而至。
佟天一个翻身躲开了这一剑,摆开一个弯腰去捡东西的姿势,吐槽:“你有病吧,模样长得挺好,脑子怎么是坏的呢,我何时得罪你了,为何如此针对我?
“辱我师伯就是侮辱与我和武当派,今日我与你誓不罢休!”郝星辰咬牙又是连续几剑劈出,剑法好似承载了他愤怒,反而失了原先的精致。
洛一鸣赶到,和郝星辰再次战成一团。佟天准备继续往回走,木青看出了一些门道,朗声道:“这位道兄,如此的话,还请留下一叙,大家有什么尽可说清楚了再走不迟。”
佟天停住了脚步,回身道:“那就是没的说了?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说罢,一个箭步侧踹招呼了过去。
佟天的身手就没有贾正京那么虎虎生风,属于劲道内收,干净有力,慢而生快,逆水功法被他打熬得炉火纯青。
他打着滚瓜烂熟的逆水拳,身体和精神越来越松软,身体好似沉入丹田,沉入地下,深入地心,从星球的另一端掉入宇宙。灵魂则相反,好似跳出身体躯壳,升到九天云外,端坐云端,以一个玄妙的角度审视着底下兀自打着逆水拳法的那个自己。
天上的那个他看到有一股富含生命力的力量在底下行拳的自己体内喷薄苏醒。
佟天想起以前世界中的寸劲,同样讲究的是出其不意,靠逆天的爆发力制敌。他体内蠢蠢欲动的东西又明晰了一点,筋骨气力渐渐汇集,聚为一股有形无质的力量,在经脉中缓缓而行。
高天上的佟天凝神细看,好似千万倍放大地看到这股力量的最小单元,乃是其中似有两条的游鱼互相追逐的能量粒子,佟天细细体悟,且称之为惊劲和疾劲,二劲分立而存,又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武学普遍试图封锁格挡敌方招式,就算是最顶级的武学四两拨千斤也是基于拦截对方招式才以巧力应付,而佟天……他所幸不再关注木青招式,在必要的时候硬挨对方拳脚,以图一抒拳意。攻防只有一个前提,便是自家的拳法气象,只要形势不危及生命,便可精进勇猛,暴烈制敌。
既得益于寸劲启发初窥武道之力,便以寸劲应付眼下敌人吧。
佟天说道:“我有一掌,打心中不平。”
当下横掌为刀,人掌齐出,掌指朝前,直取木青喉咙。体内又一次元气充盈的感觉让佟天涌起一阵热泪盈眶的幸福感,后天武道之力迅速流转,惊疾二劲齐发,这一掌太快了,似突破了时空限制。
木青只来得及拿他的手封于颈前,佟天指尖已经攻到,木青感觉手一吃痛,就被对方掌指隔着自己的手掌按至喉咙,力道之猛让他产生一阵窒息之感。
然而,这一掌才刚刚开始。
佟天掌势未停,在半指前进攻伐的瞬间,手指指节加速撞至。二重寸劲爆发,木青内力迸发,周身青光大放;
佟天的掌指继续逼入,拳面轰至,这一拳的变幻更是半指攻袭时间的一半,变换越快,威力更甚,寸拳轰至,木青身周青光幻成的三朵指甲片大的木之花被挤压至一边,好似被佟天的寸拳破出一条道路,木青更是被这一拳往后推出一丈;
还没完,这是一招大恐怖,佟天的手臂好似一柄利剑刺穿木青的身体,无休无止地一往无前,掌后手腕攻入!木青脖颈咯咯的骨裂之声响起,他骇然大喝:“玄松道纹!”一缕玄而又玄,像老树皮一般的青色纹路从木青格挡的手上出现,终于在危急之中稳住了颓势。
得助于逆水功法的积淀,这前一世界中的一掌四式,被佟天发挥得强猛绝伦、妙到毫巅。
木青绝望,佟天的手还在推进。
其实佟天再牛逼的一式,气和力都已经用老,武道之力刚刚萌发运转也没有那么流畅,继续肘击发力吗?如果前面的一掌四式是一重重寸劲的攀登叠加,如江河大浪,一浪高过一浪,这一记肘击只可能是浪头的跌落,已经不可能接续上之前的一掌四式了。
佟天的前臂和木青的手呈现出一个角度,佟天微微侧身,借着一掌四式的余韵和巧劲,反手一掌冲着木青右下巴拍出,一巴掌把木青甩飞出十几步之外。
郝星辰痛呼:“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