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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狂风大作

第五十五章 狂风大作

我现在要写到我生平的一件重大事了。此事是那么可怕,而难忘,那样地与这本书的其它事件难以分割,从我开始叙述,我越往下写就越发觉得它重大。

这件事发生过许多年后,我还时常会梦见它。

移民者的船期很快地临近了。我的慈详的老保姆来到了伦敦,当我们乍然相见时,她的心都要碎了。我经常同她、她哥哥和密考伯一家在一起。但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爱弥丽。

在启程前的一天的晚上,我独自同坡勾提和她的哥哥在一起,我们又谈到了汉姆。她向我们说道,他是如何热烈地与她话别,又是如何保持那种镇静的态度。特别是近来,她感觉他近来是最难过的。这是那个热情的人永不厌倦的话题。有许多例子是她与他在一起时,她经常喜欢说的,我们听到这些时的趣味与她说的时候是同等地浓烈。

那时候,我姨婆和我已搬出了海给特的两所小住宅。我将要去国外,而她将回斗佛的住宅。我们在可芬花园找到一个暂时的寓所。那晚交谈之后,我一面往寓所方向走去,一面回想着我上次去雅茅斯时汉姆和我之间的情形。我本来决定,在我与坡勾提先生在船上话别时,要留一封信给爱弥丽。这时我的计划发生了改变,我感觉我还是现在写给她的比较好。我想她在接到我的信之后可能会愿意让我替她向她那不幸的爱人转告一句告别的话。我应当给她这个机会。

因此,我在就睡以前,写信给她,告诉她,他曾让我转告她的那一番话,我诚恳地叙述了这件事。我或任何人都没有必要去夸大这一番话的真挚仁慈。我把信放在外头,打算次日早上寄出去。我还附言给坡勾提先生,请他把信交给她。

由于虚弱,第二天躺到很晚才起来,精神很不好。我姨婆来到我床前,我一下子惊醒了。

“我亲爱的,特洛,”她说道,“我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醒你呢,坡勾提先生来了,”

我说让他上来吧,坡勾提先生一会儿就上来了。

“卫少爷,”他说道,“我把你的信给了爱弥丽,她看了之后就写了这个,并且让我请你读一下,若你觉得这其中没有妨碍,那就请你转交吧。”

“你已经读过了吗?”

他神情哀愁地点了点头。它是这样写的:

谢谢你对我的善良的圣洁的好意,我不知怎样写才能来表达我对你的谢意!

我已经将这些话铭记在心,到死也不会忘记它们的。那些话就像是锋利的刺一样刺痛我,但它们又是那么地具有安慰的效力。我为那些话经常祷告,当我了解你是怎样的、舅舅是怎样的,我想上帝也一定是这样的,我能够向他泣诉了。

那么,永别了,亲爱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永别了。假如我可以得到饶恕的话,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可以托生为一个小孩,到你那里,感激不尽。祝福不尽,祝你一生一世平安。

这就是那封泪水漫布的信。

“我能够对她说,这些话你觉得没有妨碍,可以应允转交给他吗,卫少爷?”在我读完之后,坡勾提先生问道。

“当然,”我说道,“但是我在想——”

“怎么了,卫少爷?”

“我在想,”我说道,“我要再去一趟雅茅斯。在开船之前,我还有充分的时间往返。我不断地想念着心情孤寂的他。我这次把她亲笔写的信交给他,你能够在启程时告诉她,他收到了信,这对他们二人都是一种好意。我庄严地接受了他的委托,我就要做得越全面越好。这一段路途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今天晚上就要去。”

在我的要求下,他去了车票房,为我订了一个厢座。那天晚上,我便动了身。

“你感觉到了吗,”我在离开伦敦不远时问那个车夫道,“天色很奇怪?”

“我也想不起来了——以前从未像这样的,”他回答道,“那是风啊,先生。海上不久就要出事了。”

那是一片暗黑的混乱的飞驰而过的云,颠簸成为最可怕的一堆,好像比那里到地下最深的洞府还要深些。疯狂的月亮不顾一切地从里边穿过,好像由于一种自然法则的可怕的变动,它已经迷了路,受了惊。已经刮了一整天的风,这时风又呜呜地刮了起来,声音很大。又过了一点钟,风大大增高了,天空更阴暗了,风刮得越发厉害了。

但是在夜更深的时候,云密合起来,厚厚地遮住了全部的天空,天空更加黑暗了,风也刮得越来越厉害。风势不断增大,我们的马后来都无法迎着风走了。在那一夜最黑的时候(那时是九月末,夜并不很短了),车前的导马有许多次都转过了头,或立着不动。我们时时甚至害怕马车会被吹倒。在这场暴风雨之前,一阵一阵的疾雨像剑一般地掉下来。只要有躲避的地方,我们就满足地停下来,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挣扎了。

黎明的时候,风更厉害了。过去我在雅茅斯时听人说,狂风如大炮,但是我以前从不曾见过,或哪怕是类似这样的风。我们来到伊普斯维契的时候已经特别晚了,因为我们离开伦敦十里路之后的每一寸都是在挣扎中前行的。当我们换马时,听说一个高高的教堂顶上的一大块铅皮被揭了去,落在一条横街中,当时就把那条横街给隔断了。那暴风雨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而是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我们还在向前挪动,越靠近海滨,风势越可怕。在我们还远未看见海好久之前,海里的飞沫已喷到我们的身上。流出来的海水,淹没了雅茅斯附近许多里的平原。当我们望见海时,海平面上时时有巨浪从翻滚的大海腾起,我们最终进入了市镇,人们的头发飘扬着,人被吹得歪歪斜斜地,他们都对这么晚了还有邮车来到这里表示吃惊。

我在那个旧旅店订下床位,我就这样步履蹒跚地去看海。

我喘息稍定,就向大海望去。那恐怖的海使我惊慌失措。那高耸的水筑成的墙壁滚滚而来,并在到达了最高峰后跌成浪头,仿佛最小的一个也能将这个市镇吞没。大量的水带着轰然的声音震动和动摇着海岸。乌云迅速而浓密地垂下来。我好像看见了天崩地裂。

我因为没能在这场令人难忘的风中找到汉姆,随后就冒风去了他的家。宅门是紧闭的。因为没有人出来应门,我又到了他做工的船场。从那儿得知由于急需紧修一条船,他去了罗斯托夫特,第二天早上能够回来。

我特别心烦而孤寂,我感到一种超出寻常的不安。由于汉姆不在那里,近来的变故不知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影响。长久经受狂风的吹打使我头脑昏乱,我几乎失去了对时间和距离的清楚分别。

在此心情之下,当茶房告诉我那些船的可怕的消息,完全不由我的意志控制地,我立即将这与我对汉姆的不安联系起来了。我担心他由海路回罗斯托夫特而失踪了。这忧虑越来越强烈了。我想在吃晚饭之前去一趟船场,去问一下船匠,看他有无由海路回来的可能。若船匠给了我一丁点儿那样的可能,我就一定会去罗斯托夫特,亲自把他带回来,以免他去走海路。

当我赶到船场时,问一个船匠这个问题时,他说道,不必担心,任何人都不会在这样的暴风天气里放船的,更何况是那位天生的航海家汉姆?坡勾提呢?

我不想吃饭,也无法静坐,我无法继续做任何事。我内心隐约有一件事,与外在的暴风相应,它掀起我潜伏的记忆,暴风使我对汉姆的担心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我走来走去,去读一份旧报纸,听那恐怖的喧声,墙上不受扰乱的时钟那不变的嘀嗒声,终于使烦躁的我决定去睡了。

我带着极端的疲惫和昏沉上了床。但是我一躺下,我却清醒了过来。

我一连躺了几个钟头,怎么也睡不着。

我终于心烦意乱地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走下了楼梯。

我想我大概在那里逗留了两个钟头。

当我最终回到我那寂寞的卧室时,那里是漆黑一片。不过这时我疲倦了,于是又上床了,我睡了好久。

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我叫道。

“就在不远!一条船破了!”

我问道:“什么船?”

“是条从西班牙或葡萄牙来的帆船。假如你要看的话,先生,就快一点吧!它随时可能粉碎呢。”

我披上了衣服,跑到街上去了。

许多人,都在往海滨跑。

浪头接连地翻起,一个高过一个,一个压低一个,以无尽的数量滚滚而来,那气势是极端惊人的。

一朵船桅从离甲板六尺或八尺的地方折断,倒在一边,纠缠在乱糟糟的帆布和索具中间。当那条船滚动和拍击时它没有一刹那停止——那猛烈是难以想象的——那一团断乱的东西敲打着船的侧面,仿佛要将它打穿。即使在那时,我们看到依然有人用力砍去这一部分,但是,这时一片高出风声和水声的叫声从岸上发出,人们看到愤怒的海起了一个高浪,把人、圆材、桶、板、上层船缘,都卷进翻滚的波涛中。

残桅依然直直地竖立着,破帆依稀可见。听说,那条船触了礁。就要从中间折断了。

那条船一会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一会儿又腾起来。有两个人失踪了。岸上人的痛苦增加了。有一些人疯狂地沿着海滨跑着,向不能施救的地方求救。哀求着一群水手们,不要再让这两个身陷绝境的人消失。

虽然2小时前救生船想前去迎救,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因此也再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尝试了。这时我看见汉姆从人群中间来到了前面。

我向他跑去——他张望海时的神情——使我想到他的危险。我搂住他,不让他去,不让他离开海滩!

岸上又一阵叫声。再看那破船,那残暴的船帆一下下地打下来,打落了两个人中下面的一个,然后又得意扬扬地纠缠那个仅存的活动着的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想拦住那个一心想拼命的人,已无效了。“卫少爷,”他说道,“若我的死期到了,那就是到了。若没到,我还能等待。上帝保佑你,和大家!伙伴们,替我预备好!我就要去了。”

有人好意地把我推到了一边,有人劝说,不管有无助手,他都已决定要去了。他及其它水手已做好了迎救的准备。

汉姆独自站在那里看着海,他身后的人屏住了呼吸,他的前面就是那暴风。等到一个大浪退去时,他回望一下那些握着系在他身上的绳子的人们,随后冲入了浪头,与高山一般的浪尖一同升起,又与深谷一般的退浪一同下降,消失在泡沫下面。他终于又被推回岸上来。他们赶紧把绳子收了起来。

他脸上有血。他受伤了。但他绝不在乎这个,像刚才一样地出发了。

他在艰苦而勇猛地与大海作斗争。距离船并不远,但海和风的力量使得那斗争异常艰难。他终于靠近了那艘破船。但突然,一股海水,由船的那一面向岸上涌去,他仿佛一下子就跳了进去,船也消失了!

我跑向人们收绳的地点,人人的脸上都是惶恐不已的神色。他们把他拖到我的脚前,他已死去了。

这时一个渔夫,一个从我和爱弥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认识我们的人叫着我的名字。

“先生,”他说道,眼泪顺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流了下来,他嘴唇在不停地颤抖,脸色灰白,“你可以去那边一下吗?”

一种奇怪的神情从他的脸上表现出来了。我靠近他问道:

“船上的那个尸首已经靠岸了吗?”

他答道:“是的。”

“你认识那个尸首吗?”

他什么也不回答,只是把我领到了海边。我看见了死去的斯提福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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