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由自主落下的汗珠,方思逸擦了擦额头,有些疲惫的停下了一直忙碌的工作。
盛夏的天气,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炎热,只是简单的坐在这里,狭小、拥挤的房间里,就仿佛如同蒸笼一样让人难受。
身上的汗水也如同雨下。
而这,只是万千生活中的最为普通的一天。
方思逸是一名自由职业者。
严格来说,他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
好在从高中三年一直到现在,好歹也看了十几年书,腹中有点墨水,当初一时手痒,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栽进了网文的深坑之中。
看了一眼时间,作为十年扑街写手,方思逸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天的到来。
今天对于方思逸的作者账号比较特殊,却又十分平常的一天。
他的新书就在昨天晚上十二点上架了。
一般而言,晚上十二点上架的新书,基本上都是扑街。
当然,不可否认有些人的作品的确十分出众,可惜,这并不包括方思逸。
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间上架,纯粹只是因为写书的时间很长,属于网站的元老级……
扑街写手而已。
就比如现在。
作为扑街写手,方思逸并没有如同一个新人作者一样十分在意自己的新书成绩。
实际上早就已经麻木了。
为什么会一直说他是老扑街写手?
就是因为他这十年来,每次新书上架,首订都没有超过三十七这个数字的。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中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可偏偏十分见鬼的就是每次新书上架的首订,都不会超过37这个数字。
虽然后来均订会逐渐发展到200+,但也还是扑街。
他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废物扑街写手。
他也曾经愤怒过,也曾经努力过,甚至还曾经爆更过。
然而哪怕他上架爆更一百章的那部作品,结果首订的数字仍旧只有三十七!
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思逸拿起旁边的水杯大口喝了一口凉白开。
这也许就是困顿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了。
说起来方思逸这个人,不抽烟,因为会过敏。
不喝酒,因为酒量很浅。
不赌博,因为逢赌必输。
不吸毒,也是因为会过敏。
还不去蹦迪,因为没钱和没时间。
再加上常年死宅,既不会愿意去运动,也没有拥有强大的语言交流能力。
办事还优柔寡断、玻璃心极重。
可以说他这样的一个年过三十的老男人,真的一点值得拿得出手的地方都没有。
鬼使神差的,方思逸再次打开了作者后台。
看着要输入密码的界面,微微顿了顿,方思逸还是输入了密码。
是作家后台默认的密码。
很快,伴随着老旧的老爷机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之后,界面终于被打开。
当见到首订的那个数字的时候,方思逸脸上的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难言的苦笑。
还是三十七!
“我这打底是造的什么孽?”方思逸苦笑着嘟囔了一句。
卧室门外传来了开门声。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似乎在走动。
方思逸并没有在意。
他现在是寄住在姐姐家,老家的房子天棚漏了,已经不能住人,无处可去的方思逸,只能厚着脸皮寄主在姐姐家。
好在姐姐一家并没有如同影视剧里面那样恶毒,反而对他十分照顾。
只是显然,姐姐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所以他能够住的房间,也就只有一个二十平米大小的衣帽间而已。
但是方思逸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姐姐并没有收他房费,甚至还时不时的接济他一下,也算是贫苦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就在方思逸关掉后台,打算继续忙碌的时候,房门突然间打开了。
在方思逸错愕的目光中,姐姐方洁捧着一块小小的蛋糕走了进来。
“老弟,生日快乐啊。”
听到姐姐的问候,方思逸一下子愣住了。
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的鼻尖一下子酸了。
是了,今天是他三十七岁的生日了。
呵,又是三十七!
方思逸心中苦笑,但是整个心神很快就被感动包裹。
“谢谢姐。”道了声谢,方思逸连忙接过蛋糕,略微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蛋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个愿吧。”方洁笑呵呵地说道。
“哦,好。”方思逸对着蜡烛,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姐姐一家人能够平安、幸福!”
“希望新的一年里,我能够不再扑街!”
“希望……父母在那边能够过得很好,早日投胎。”
方思逸认真许下三个心愿之后,轻轻地吹灭了蜡烛。
“吃完了蛋糕记得刷牙,你的牙都不行了,别到时候还要镶牙。”就在方思逸感动不已的时候,方洁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方思逸一窘。
他喜欢吃甜食,偏偏还是晚上码字的时候。
而且因为很晚才睡,往往又忘了刷牙。
这才有了今天的唠叨。
方洁走后,方思逸将蛋糕三口两口吃掉,然后去刷了牙,原本打算继续码字的。
但是一想到今天毕竟是自己的生日。
叹了口气,在后台申请了请假条之后,方思逸上传了一个单章,表示今天打算休息一下,然后关了电脑之后,将门窗关闭,关上灯,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间听到窗外响起了惊雷。
“轰隆隆!”的一连串雷声,着实吓了人一跳。
方思逸愣了一下,倒是随即有些又喜又无奈。
喜的是夏日本就炎热,雨水能够冲刷暑气,冲淡炎热。
无奈的是,方思逸的老屋房顶漏了一个窟窿。
这一下雨,老屋绝对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了。
明天还需要前去清扫,也是一件烦心事。
叹了口气,干脆转了个身,继续睡去。
就在方思逸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间外面雷光一闪,一道金灿灿的光球出现在了方思逸的窗外。
光球绕着方思逸的窗外转了几圈,随后悄无声息的融化了窗户,对着躺在床上,正在熟睡中的方思逸扑去。
一阵刺眼的金光闪过,床上只剩下一堆黑粉。
……
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思逸,只感觉自己有些冷。
他这个人是那种睡觉喜欢将自己包裹起来的。
所以睡得迷迷糊糊的方思逸,感觉自己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将被褥丢在一旁了。
手掌十分自然的朝着身上摸去。
结果却摸到了一件样式和材质和他的衬衫完全不一样的外衣。
“奇怪……我明明记得脱了外衣睡觉的啊……”
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话,手掌却十分自然的继续朝另一边摸去。
身子也十分自然的翻转了一下。
然而这一翻身,居然身下一空,整个人噗嗵一下落到了地上。
“噗!噗!”方思逸一脸狼狈,满是草屑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抬眼,就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大跳。
这并不是自家那个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储物间,而是……
公园?
身下是十分柔软的草地,然而从小在田间摸爬滚打的方思逸却发现,这里的草木完全都是自己不认识的类型。
只是唯一让他松了口气的,是他旁边的那一张看上去十分具有欧式风格,却明显是现代制品的长椅。
当然,真正让他心安的,是在长椅上,有着一排小字。
“Made in HuaXia”。
刚才他就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
也幸亏地下是草地,他并没有受伤。
深呼吸了一下,轻咳一声,也没有感冒,更加没有受内伤。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怎么回事?”方思逸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草屑泥土大概弄去一些,方思逸一脸迷茫的坐了起来,茫然四顾。
天是蓝的。
地是绿的。
树叶是茂盛的。
周围的灌木长势十分出众。
呼吸间,一股混合着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
方思逸忍不住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有一种全身心放松,并且浑身舒泰的感觉。
就在方思逸对于周围的环境感到陌生又稀奇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奇异的金属铮鸣声在不远处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奇异的声音,让方思逸感觉十分耳熟。
出于好奇,也是出于这个陌生环境的探查心里,方思逸想了想,手脚并用地爬向了金属声音的方向。
在不知道周围是否是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才是王道。
穿过草坪前的小道旁的一个灌木丛之后,方思逸的眼前明显一亮。
一泊小湖,跃然于眼前。
湖面上飘着几只隐隐有少年男女青稚的欢笑声传来的天鹅船。
一个慈眉善目,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的老太太,正穿着一套白色练功服,手握一口双手剑,正在湖畔的小树林边舞剑。
那奇异的金属声,就是从那一口看上去就十分修长的双手剑上传来。
老太太步履稳健,姿势优雅却又行云流水,看上去仿佛舞蹈,可当长剑由慢至快地刺出的那一刻,一声声苍劲的金属铮鸣声,就从那长长的双手剑上传来。
方思逸并不是一个武术爱好者。
从小也没有接触过什么武术。
然而作为一名写手,他的知识储备里,却有着关于这种状态的描述。
剑鸣!
然而问题是,剑鸣这种状态,据说只有那些用剑高手才有可能发出一两发来,而就算是如此,往往也需要人剑合一的状态。
有一次他出于好奇,还曾经在网上查过那些所谓的用剑大师们用剑时的样子。
然而……
就很失望。
一个个在释放完剑鸣之后,累得跟个京巴一样,可丝毫不具备任何美感。
从那之后,方思逸自然就对于传统武学彻底死心。
就算他能够修炼出剑鸣又如何?
之前那是法治社会,又是和平年代,习武有什么用?
别说他家里的条件不够学武,就算是够了,难道他还要如同那些所谓的大师们一样,刺出一剑,然后跟个狗一样?
别逗了!
威力倒在其次,帅才是一辈子的!
不帅的武术,还学它做什么?
可眼前的这位老太太,从他听到,再到来到这里,再到现在,她已经释放出多少次剑鸣了?
而且老太太距离方思逸最少二十米远的样子,还用的是这种双手大剑?
这是……梦吧?
可看那个老太太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分明是没有半分辛苦的样子,直接让方思逸彻底懵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作为写手的脑洞很大。
方思逸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不可遏制的念头突然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自己……
该不会穿越到一个灵气复苏的时代了吧?
正想着,一对年轻的青年夫妇抱着一个粉琢玉雕的小姑娘从远方似慢实快地出现在了岸边。
年轻的妻子看着湖中央的几只天鹅船,不满地推了一下丈夫。
“都怪你!没船了吧?”
“你看!有船了!”年轻的丈夫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湖中的天鹅船,不过正好看到一行人从船舱里出来,看上去打算回去了。
眼前一亮,年轻的妻子激动地说道:“快去!快去!别让别人抢了!”
年轻的丈夫应了一声,就将东西交给妻子,看上去准备前去抢船。
原本吧,方思逸以为那妻子是让那丈夫游过去,又或者是冲到停船的岸边,等待着船上的人将船开回来。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差点让方思逸的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年轻的丈夫竟然脱下鞋袜,然后卷起裤管,拎着鞋子,直接赤脚跳进了湖里。
没等方思逸发出惊呼,下一幕,只见年轻的丈夫竟然双脚踏在湖面上,如履平地一样朝着天鹅船飞奔而去。
而年轻丈夫的动作,自然也吸引了船上的游人注意。
在惊起了一片叫好声中,年轻的丈夫跑得愈发卖力了。
虽然距离远,但是借助反光,方思逸清楚地看到,年轻的丈夫双脚踏在水面的时候,最深也才到脚底板。
而当他终于登上天鹅船的时候,竟然就直接将鞋袜穿上了。
看上去竟然丝毫没有任何沾湿!
难道湖中有着一根根木桩?
可不对啊。
这天鹅船都已经来到湖的另一边了,如果临时去钉木桩,这也不可能啊。
可如果不是木桩……
难道是轻功?
可谁家轻功这么牛叉?
就在方思逸满脑袋浆糊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嗡鸣声从方思逸的身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