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入的这座木屋是白天挑选好的,因为只有一位老人进出。
小屋非常矮小,站在里面还要稍稍低着头,一位老人靠着火塘躺在地上,王十八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青铜刀,手起刀落,直接结果了这位运气差的老人,然后两人就开始收集柴火,捆扎成两个火把,在火塘内点燃之后,举着火把就走了出去。
为了不被岩部落的堵住出路,两人直接来到了部落中央,王发趁着月色找到了那么疑似巫的房子,用火把点燃了木屋门。
冬天天气干燥,搭建木屋的木头很容易就点燃,两人行动迅速,一座挨一座,几分钟的时间就点燃了十多座,见点燃的木屋内已经出现了惊叫声,两人快速朝出口跑去,路上顺手将手中的火把扔在路边的木屋之上。
原本没有风的夜晚,火势一起,风也跟着来了,火借风势,不仅越烧越旺,还将火带到了相邻的木屋之上。
嘈杂声越来越大,人们陆续从睡梦中惊醒,推门一看,入眼已经是一片火海!
“巫!巫那里也着火了!”有人惊惶大叫。
刚提升为四首领的由也出来了,大喊道:“快!快去救火!”
所有人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有两道人影在混乱中溜出了部落,两人回到之前藏身的地方,王十八道:“我继续留在这里查看形势,你回去报告一下吧,嘿嘿,如果趁这个机会去进攻,岩部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啊!”
岩部落内,哭喊声响成一片,火太大了,部落内又没有水源,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火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点燃的房舍被逐渐吞没,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去扑灭那些刚引气的火苗而已,然而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人们忍受不住炙烤,只能放弃守护自己的木屋,开始朝后退却。
有人从点燃的木屋里冲了出来,可是跑不了几步就摔倒在了地上,身上的兽皮以及头上的头发都被点燃,无助的在地上翻滚、哀嚎!
火是一把双刃剑,它很温暖,也很无情,它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小孩,不管你是部落的巫,还是普通的族人,只要被它近身,火舌就会吞没所有!
点燃的木屋已经从最开始的十多座,发展到了七八十座,而且还在快速蔓延,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那些提前跑出来的族人们已经不再喊叫,而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房屋被火舌吞没,眼里泛出无声的泪水,这是他们的家园,家里有肉、有盐、有陶器、有他们积蓄的所有财富,一切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中化为灰烬,这个冬天怎么过?
由组织了一批人手一番努力之后,最后也放弃了,望着眼前的大火,又看看绝望的族人,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在虎部落吃了大败仗,现在又遇大火,这是天神的惩罚吗?自己部落还有活路吗?巫已经烧死在了木屋里面,自己应该怎么办?
由的心中一片茫然。
大火烧了整整半夜才缓缓熄灭,幸好的是岩部落周围没有树木,连杂草都很少,否则的话,王十八两人的行为就不是功劳,而是罪责了!
部落之内,除了上风口的三四十座房舍得以幸免,其余的所有建筑都化为灰烬,千余族人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火场之外,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
而王飞在得到王发的汇报之后,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几个月前还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智力的成长会这么快!居然能够想到火攻这样的毒计!
水火无情!作为一个后世人,他见过不少火灾的惨状,虽说战争可以不择手段,但火攻也太残忍了些,他能够想象得出,身陷火海的人们是如何的痛苦,如何的绝望,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王飞本就不想多杀人!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去责怪两位斥候战士的擅作主张?没有用,不能挽回既成的事实,而且还会打击族人的积极心。
趁火打劫?王飞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硬的心肠,那些幸存下来的人现在已经够绝望了,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度过严冬的所有物资,如果此时去发起进攻,不仅会让岩部落的人雪上加霜,还可能会让自己的战士们产生自我质疑。
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消灭,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所以,王飞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厌战,也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好战!
思索了一夜,王飞最终决定改变原有的计划,大部落停留在距离岩部落外围四五百米开外,亲自带领着二十几位首领以及三十名战士,前往岩部落直接进行招降。
放眼望去,岩部落原先的聚集地已经是满目疮痍,地上到处都是黑灰白灰,有几处地方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许多族人蹲在原本属于他们家的地方,用棍子扒拉着灰烬下的物事,时而传出低沉的哭声,那是扒拉出了家人烧焦的尸体。
王飞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岩部落的轰动,族人两眼无神的看了这些敌人一眼,没有任何表示,转头又去拨动灰堆。
叹了一口气,王飞直接朝北边走去,那里还有一些房屋没有被烧毁,人员也最多最密集,应该都是岩部落的战士,因为从他们的眼神中,还存在着几许警惕之色。
“我们是虎部落的,有没有能够主事的人?过来搭话!”走在最前面的王宇高声喊道。
一名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我是岩部落的四首领由,看来我们巫猜测得不错,你们果然还是来了!”
王飞楞了楞,莫非对方还不知道这把火是虎部落的人放的?
“没错,我们来了!你们巫呢?为何不出来?”王飞问道。
由惨笑道:“我们巫已经死了!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为荒人了,你们要杀就杀吧,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王飞再次楞住了,他没有想到,身为部落最重要的巫居然葬身于这场临时起意的大火之中,他知道,如果一个部落里面没有了巫的传承,基本上就等同于亡族了,没有了信仰,没有了祭祀,没有了医药,就算剩余的族人依旧聚集在一起,那也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王飞想了想,开口问道:“由首领,我是虎部落的巫,我的名字叫王飞,这次过来,本来是想和你们开战的,你应该知道,挑起战端的是你们,然而想不到你们这里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我想问问,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由反问道:“我们打算怎么办?这不应该问你们吗?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战士手中没有武器,心里也没有反抗的念头,你们不用打,就已经胜利了,难道你们还愿意放了我们?”
王飞摇头道:“其实放了你们也未尝不可,我们虎部落不是一个残忍好杀的部落,但是,你们难道不想去我们部落,和你们的二首领三首领,以及两百族人相聚吗?”
包括由在内,所有听到这话的岩部落战士都是心中一动,全部抬头看向了王飞。
“我说过了,我们虎部落不是一个残忍的部落,上次你们来进攻我们被我们打败,俘虏的人员我们并没有杀害,还给那些伤员治疗伤势,现在正好端端的生活在我们部落里面,我身边的这些人你们应该认识吧?都是部落的首领,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可以问问他们!”王飞说着,指了指身边跟来的那些首领们。
这些首领自然都配合的点头表示却是如此,心里却在想,如果脚上带着镣铐干活也算是好端端的生活的话,那些俘虏确实都好端端。
听了王飞说的话,又得到了那些首领们的确认,由的神色马上转变,激动的问道:“巫王,你是说二首领他们都没有死?”
王飞点头道:“没错,他们活得好好的,不过现在还不能放他们离开,因为他们需要为他们的行为赎罪!我已经和他们说了,只要在虎部落赎罪满四年,到时候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由再次问道:“你刚刚话里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也可以前往你们部落?你们愿意收留我们?”
王飞笑道:“本来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抓你们去赎罪的,不过现在看来,天神已经给过你们惩罚了,因此,你们也没有赎罪的必要,但是如果放任你们不管,你们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去我们部落陪同你们的族人们,我们是可以收留的!”
得到王飞的确认,所有在场的岩部落战士不禁面露欣喜之色。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带来的食物已经全部吃完了,回去的路上还要沿途猎取野兽来填饱肚子,如果再加上你们的话,可能就很难供应,所以你们最好准备好武器,为族人们猎取食物。”王飞继续道。
由开口道:“食物我们还有一些,虽然不多,但省着一点,吃个五六天还是可以的,感谢巫王的恩德,我们愿意去虎部落,那我现在就去召集所有的族人们,马上就出发。”
跟来见证的首领们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整个岩部落,然而岩部落剩余的族人起码还有上千,虎部落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王飞笑道:“很好,不过在此之前,让我先去看看你们采集盐石的地方,以后,这里的盐石就属于我们虎部落了。”
闻言,由虽然心情黯淡了一些,但也知道,现在族人们能有条活路就不错了,还想继续霸占着盐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