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猴的左手中举着一个老旧的留声机,留声机看起来有点简单,上面只有三个摁钮,没有附加的文字说明,摁钮之上刻着三个不同形状的符号,分别代表着录音、播放以及结束。
看了一眼那个古董般的留声机,邵赫杨疑惑的把目光投到毛猴得意的脸上,却是不知道对方要搞什么名堂。
“很好奇对吧?”毛猴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显得奸诈无比,“这东西可比枪好玩多了呢!试试?”毛猴缓缓的把手中的留声机向邵赫杨递了过去。留声机在毛猴手上像是邪恶巫师手中的魔球般,令邵赫杨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尤其是附带着毛猴那险恶的语气。
“你...你想干嘛?”邵赫杨警惕的躲开了毛猴递来的留声机,目光中充满了抗拒的神色。
“还记得之前屠龙跟你说过训练的事吧?我今天可不是白来给当你的保姆的,”毛猴把手上留声机收了回来,目光落在了上面,然后又看了看不识货的邵赫杨,“确切的话,你得喊我一声教官。”毛猴扬了扬下巴,他那有些得意的表情好像颇为自豪。
听此,邵赫杨这才想起了屠龙离开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当时可能他并未留意,但是记忆之中还是有些印象。屠龙跟他说过,明天的训练还得继续,因为马上就要回到海岛面临战争的邵赫杨还不太适应其中的变化,所以屠龙个人认为加强训练对其而言很有必要,即便是现在邵赫杨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得照常进行,但由于屠龙本人有事离开了,所以才叫来了毛猴作为临时的教官。
看着那临时接替屠龙的毛猴,邵赫杨不是特别的满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样子床都下不去,还能干什么呢?”邵赫杨无奈的说道。他身上那些伤势已经越发的严重,关节变形、骨头之间隐约有碎裂开来的痕迹,加上原本伤口处积蓄的内出血,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
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邵赫杨眼中充满了绝望,原本散发着活力的眼眸瞬间变得暗淡了几分,内心无奈的叹了口气,鼻子一阵酸楚。
“想扛枪还得到训练场上去,不过像你这样子要下床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我也没想过对你进行射击方面的训练。”毛猴淡淡地说道,右手轻轻的拍了拍他手中举着的留声机,“今天的训练对你而言可能会有些特别,我们既不用去训练场,也不必耍枪,你就继续躺在床上就可以了。”毛猴嘿嘿的在嘴边细笑着,似乎接下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他将留声机放到了身旁的玻璃桌子上,然后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邵赫杨依旧不太理解毛猴话里想要表达的含义,单凭对方手中的一个留声机,能够给他提供什么训练?莫非是要他躺在床上,听着留声机里的广播然后想象着自己身临其境的那种感觉吗?作为一个画面感极差的文科生,他表示无能为力。
“接下来你只要耐心的听这个机子里播放的声音就好了,不过要留神哦,待会我会抽查其中的内容,如果你说错了,那么就要接受一点小小的惩罚。”毛猴一边邪魅的笑了笑,一边又从背包里缓缓的取出了一个更为庞大的机器。这个机器比桌子上的留声机要稍微大上几倍,上面是一个头盔般的黑色仪器,头盔两侧分别有两根往里面直指而去的银针,另外还有一台类似于电瓶一样的装置,这台装置的线路一直延伸到头盔的两侧,不难看出来,毛猴所说的惩罚就是电击。
果不其然,邵赫杨刚才心中暗暗想到的也正是毛猴所说的——听广播。其实也不难猜测,以邵赫杨现在这个伤势而言,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看看风景和听听音乐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关于留声机的训练。
不过,毛猴轻轻的笑了笑,他似乎也猜到了邵赫杨心中的想法,那种单纯的思维完全想不到他接下来要进行的内容,别看只是听听声音这么简单,其中还有更为复杂的测试和惩罚,而那些才是这个训练至关重要的内容。
“这...这就是你说正事?”邵赫杨的想法与毛猴的训练几乎接近,他有些失望的笑了笑,似乎觉得也不过如此。但是当他看到对方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电击似的装置之后,他的表情才忽然间僵硬了下来,“喂喂,那个...要不我们换个内容吧。”
毛猴把背包里最为庞大的设备取了出来,然后放在了桌面上。那个原本被塞满得几乎爆炸开来的背包此时如同干瘪的气球一般,陡然间空空如也。邵赫杨被自己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跳,连忙换了一种态度,目光中泛滥着乞求的神色。
电击对于邵赫杨而言其实并不陌生。小的时候经常打游戏,有一次充电的时候他手上带着水花,结果险些就被电死在床上,所幸那时候恰好停电,否则估计生命已经定格在了那个年纪。所以每当他接触到电源的时候总是会特别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因为那个时候留给他的印象着实太深了,以至于在他心中久而久之的形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放心,这种电流只有正常情况下的十分之一,你可能会感觉到稍微有些麻痹,不过不至于丧命。”毛猴阴冷的笑了笑,然后替邵赫杨戴上了那个黑色的头盔。
邵赫杨内心一阵抗拒,却又是无可奈何。这个装置表面上说是为了训练而配备的,倒不如说是单纯为了极刑而设立的。因为训练都还没有开始,邵赫杨刚刚戴上去便感觉到脑袋处有一股“呲呲”作响的电流,尽管那股电流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却也让他感到有些害怕和焦虑,生怕其中的电压陡然随着声音的变化而不断增大。对于一个从小有电击阴影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作死。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要考什么内容呢?先说清楚吧,要不然等下我害怕你借题发挥......坑死我。”耳边时不时地掠过一阵电流的声音,那阵声音听起来身体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邵赫杨不安的看着那不怀好意的毛猴,连忙问道。
“心法。心法训练你懂的吧?”毛猴说道。
“心法?什么是心法?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吗?”邵赫杨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一片茫然。心法,这个听起来好像是心理学上的东西,他作为高中生根本无法触及,甚至也没听说过有这门学科。难道这个整天除了厮杀的地方也有关于理论知识方面的课堂和学习吗?但是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海岛上拼的更多还是实践方面的能力,比如射击之类的,理论知识可能学到一半,还没有来得及用上估计就已经死了,相比之下,邵赫杨觉得毛猴还不如教他射击和逃跑上的技巧。
看到那一脸迷惑的邵赫杨,毛猴也是感到有些头疼,“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屠龙到底是不是你老大,难道没跟你讲过这些吗?要是没讲过的话我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另外...有些东西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说起来很费劲,我也懒得跟你说。”面前这个一直跟在屠龙身边的小子此刻看来有点傻乎乎的模样,像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有记录。按理说屠龙对他如此关照,应该有很多理论甚至是实战的知识都应该落实到位才对,怎么毛猴这一来,说的东西对方全然不晓,这倒是很尴尬的事情。
“我...我就是屠龙大哥身边的一个小弟而已,他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的吧?”邵赫杨翻了翻白眼。他同样也是郁闷,自己来到这里才几天?怎么好像是欠了毛猴的债一样,凭什么一上来问的问题他就一定要知道?毛猴自己不也说有些东西记不清了吗?那么他不懂心法也算正常的吧。
眼前似乎真的一无所知的邵赫杨无奈的笑了笑,场面略显得尴尬。毛猴即将开始的训练由于邵赫杨没有提前去了解过而不得不暂时停止。对方摇了摇头,心想,看来屠龙带着这个小子也不容易啊。
当下,毛猴认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首先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看来,一个优秀的特种兵应该具备哪些条件?”
“嗯...我个人觉得应该是经验丰富、素质很高还有枪打得比较准,这几个条件吧。”邵赫杨略做沉思的想了想,然后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回答道。这一次毛猴的问题显然有些仓促,他原本预定好的时间被邵赫杨打乱,所以现在他说话的速度也稍微加快了几分。不过好在邵赫杨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故而当看到毛猴脸色微变之时,他一向涣散的精神又突然凝聚而起,总算是跟上了对方的节奏。
“你说的不错。”毛猴无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看到终于懂得如何配合自己的邵赫杨,他感到比较满意,因为如果对方继续保持这样的态度坚持下来,那么今天的训练还是会比较轻松的,“但是你说到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点。我们一般用来评判的标准是三大法则,分别为枪法、心法还有身法。枪法,其实不仅仅是打得准那么简单,它其中包括了对于战场上各种武器装备的熟练和应用达到一定的程度,枪法不在于准,而在于精。”
“其次是心法。心法,简单地说是一种态度,一种心态。心法是指当你处于一个特定的环境之中,如何巧妙的应对眼前看到的或者听到的又或者想到的一切短时间内进行排兵布阵,临危不惧乃至如鱼得水。心法其实至关重要,它作为特种兵最基础的一门功课,在战斗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很多人往往实力很强,但是因为一时的失利或者困境就导致了丧命。在战场上,有人曾经统计过这样的一个数据,几乎每打出一百万发子弹才击毙一个人。而通常情况下被子弹打死的人只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五十,另外的百分之五十大多数死于意外或者自身的缘故,他们往往是那一部分心态很差,或者承受能力极低的人。”
“最后,身法。身法在战斗之中十分的常见,不论是枪战还是近身格斗,它都有很大的优势。身法在于灵活和变通以及迅速,是三大法中最耗费体力的一种,不过也是生存能力最强的技能。身法重点指的是动作和反应能力以及反应速度,一个人如果身法了得,那么他可以在战火纷飞之中迅速逃脱死亡,或者在枪林弹雨之中穿梭自如,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来为自己争取希望。当然,身法也是三大法则中最艰难的一种。因为身法本身的训练难度很大,加上这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生死,不但需要一个动作敏捷的身体,还要有足够清醒、灵活的头脑。很多时候身法都是出于预判和经验来做出动作躲避危险,所以失手的几率也很高,同时风险很大,要练习身法,首先还是得从心法学起。”
长话短说,邵赫杨却是像听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毛猴这般陈述其实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简洁了,很多东西被他三言两语的一概而过,甚至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说到的方面。由于时间的关系,他本人也不想磨蹭太久,想来以邵赫杨这般认真的态度应该能够理解这显而易懂的解释,故而他将这些基本的概念说完了之后便结束了。
邵赫杨没想到,三大法则扩展开来的内容完全能够与教科书相提并论。连目录和简介都如此复杂,那么正文岂不是厚厚的一本书或者整个图书馆?在这个充满了罪恶和杀戮的地方,居然也有这些应用于战争的文化,也不知道这种文化的出现究竟是好还是坏。
身法。当邵赫杨听到毛猴关于身法的解释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范真。他记得之前范真当着自己的面躲过了好几次攻击,而那个时候两者的距离不过是十米左右,理论上来他完全有可能打到对方,可是实际上却是范真好像提前预知了他要攻击的方向,身如猎豹一般十分惊险而又巧妙的躲开了所有的子弹。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邵赫杨就感到十分绝望,以为是那把枪有问题,同时又很不服气,认为对方开了挂或者提前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当邵赫杨逐渐了解了之后,他忽然发现,原来那种情况就叫做“身法”。它的最高境界或许就像范真那样,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那也许就是范真最为出色的技能,不过毛猴说过,练习身法之前还得学习心法,像他这般临危不惧的样子,想来心法上同样也十分了得。
“如何?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毛猴又是一口气的把理论的知识全部讲完,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安然的放松下来。他额前微微有些汗水,看得出来收了钱之后表现得也十分卖力,不过接下来,他倒是要快活不少了。
脑海中的记忆迅速的回顾了一遍,邵赫杨认真的闭上了双眼,几分钟之后又再度睁开。凭借着他多年来玩游戏的记性,一旦认真起来,那种精神状态不可谓不吓人。毛猴总共花了五分钟跟他讲述了三个部分的内容,其中带着修改和回忆的时间,而邵赫杨只用了三分多钟就把那些东西全部记在了脑子里,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来吧。”微微点点头,邵赫杨聚精会神的看着脸上洋溢着狡猾的毛猴,满怀信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