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传来嘀嘀喇喇的唢呐声使铺上躺着的人皱起了眉,脑壳子痛。
国公府前禁止办丧转街,禁止办丧转街,这都十几年了,又是那个不长脑子的敢在她云中郡主头上拔毛。
林霁颜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她房里那顶淡蓝床纱,而是黑乎乎的屋顶。不对,她不是坠崖了吗?
她慢慢坐了起来,嘶,一阵疼痛,也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肯定满身是伤。
环顾四周,几十张床铺,应该是间丫环房。难道是被好心人捡回来救了一命?想着,下意识的咬了咬干裂的唇瓣。
“您可终于醒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从门口进来,逃过一劫般得呼了口气。
林霁颜看着她有些熟悉的脸愣了好久才回过神,然后……本能的装成了“乖宝宝”,“谢谢您救了我一命。”
那妇人瞅瞅门外,漏出一抹了然的神色,笑呵呵地说:“不用,我王管事最乐于助人了。”
王管事,林霁颜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个称谓。
低头看看身上的伤势,比她想的要轻的多,舔唇想想,“那个,您能带我出去吗?”
说完又觉得不妥,刚醒就走,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又赶紧补充:“我会报答你的!”
她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能到国公府之后再回来报恩了,她这一摔,老头子在家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了,回家最要紧。
王管事听了却十分高兴,连忙道“好,能,当然能了,您早该想通了。”说着怕她后悔似的给她找出身丫环穿的衣裳,看着她内衣上渗出的血迹才想起来,“那这伤得先养好呀。”
“没事,我就现在走。”林霁颜利落的穿上了那身墨绿色的衣裙,想她云中郡主可是京城一霸,受的伤多了去了,这点伤算什么。
“可您这回去了娘……”
“真没事,走吧!”
“唉,这边。”王管事见她不听也就没再说什么,走在前面领路。
走过几条小道,林霁颜越发好奇这是谁的府宅了,比起国公府的规模和摆设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那满池的凝露荷,她院里也只有一株而已。
不得不说,这主人品味挺好的,每一处景色都很精致。生生把府宅布置成了园林,比她还会享受。
只是奇怪这么大的宅子一路却连个洒扫的小厮丫环也没有。
“王管事,这里怎么没人呀?”
“咳”王管事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道“是尚书大人回来了,他们都在前院准备迎接呢。”
尚书大人,原来这是尚书府呀。
∵未谋面尚书大人=江堪染
又∵江堪染=仇人
∴尚书府没一点品味,完全就是奢侈,浪费,行为可耻!
“这尚书大人可真够面的,回来就回来吧,还要所有人去迎接,呵!”
林·和尚书大人有仇·霁·双标·颜已上线。
殊不知,在王管事眼里,她的这番讽刺就是爱而不得后因爱生恨下的浓浓哀伤。
思及这里,王管事又替她叹了口气,这种事儿呀不能勉强,谁让大人他心里有人了呢?
凭着管事的身份两人很快来到了侧门,侧门离正门不远,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能清楚地看到正门口。
街上还响着哀乐声,地上的纸钱已经撒了厚厚一层,可有穿着白褂戴着白帽的小厮还是下雪似的撒着。街边的老百姓站了许多,个个磕着瓜子看热闹。
“哎,王管事,这是哪户败家的办丧呀。”林霁颜不喜欢这种抬着死人满街跑的迷信行为,所以林国公下令国公府前禁止办丧转街,虽然许多年没见过了,但也知道这纸钱不是这么撒的。
“是林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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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霁颜感觉头上一排问号。
“林国公过世了?!”她心里一阵恐慌。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老头子血压高,她还真怕把他急犯病了。
“是林国公的女儿,云中郡主,林霁颜。”王管事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
林霁颜本人:……慢着,血压上来了。
偏偏王管事非常符合一个女人的基本特征——八卦,还在那说着,“这个云中郡主呀也真是的,生前名声就不好,欺压百姓,强抢民男。但她有太后和林国公宠着呀,也没人敢说她个不是,这下好了,直接从长渊崖上摔死了,自作孽不可活,老百姓都看热闹呢。”
林霁颜:……当着我的面说我真的好吗?
“万一,她还活着呢?”
“怎么可能,长渊崖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尸首都找回来了……”
尸首找回来了?也是哈,那现在的我是谁?林霁颜看着漫天的纸钱感觉自己又凌乱了。
“总不可能借尸还魂吧,那是话本子里才有的事。”王管事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说着。
借尸,还魂吗?
“王管事,我考考你啊。”林霁颜有点小激动。
“好,考吧。”
林霁颜斟酌下用词,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该怎么问,最后挠挠头放弃,直接问了“我叫什么?”
这种问题一般人听了都会感到诧异,但王管事却再次漏出了一抹了然的神色,“您这是看我嘴严不严呀,我懂。您,叫阿砚,就是今年我带进尚书府里的一个洒扫丫环而已。”
嘶!现在林霁颜已经基本确定了,她,堂堂云中郡主!死后附魂再了尚书府里的一个叫小砚的丫环身上。
什么鬼?郡主变丫环,还真是话本子里那一套,穿成丫环后的逆袭之路?
难道这是对她太过唯物主义的警告?
忽然正门传来一阵马嘶,一辆马车驶了过去。
“让开,让开,尚书大人的马车!”一个侍卫跳下马,大声驱散周围的民众。
林霁颜发现,周围的姑娘,明显增多……
马车又走了两步,慢慢停下。
前面赶车的侍卫下了马车,对车里说了什么。
墨色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起,白皙的手背浮着的青筋,格外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