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云娘,她的父亲是一个算命的,在她六岁时,她所在的村子被山上的土匪屠村了,接下年的两年内都跟着父亲四处漂泊。八岁时来到了夏家村。
云娘啊!白云立在蓝天之中,令人心旷神怡。乌云立在闪电丛中,让人心生压抑之感。心灵手巧,端庄秀美的云娘。意志坚定,飒爽英姿的云娘。你可不就像云一样。
他叫何大壮,所以他的女儿就叫何云娘,妻子在女儿三岁时就去世了,此后无续弦之意,独独宠爱女儿。父女俩原本幸福安宁的生活在云娘六岁时被打破了,遂带云娘四处奔波。
夏家村中,初三年被村中人排外,十一岁时才转好。他们那小小的院子中,立着一颗老槐树,云娘平时做绣活时,总爱在槐树下放一个凳子,伴随着槐香,手指轻轻舞动,那布匹那丝线仿佛也染上了槐香,使云娘的绣品也好卖了许多。
老槐树也为父女俩加了很多次餐,父亲没赚到钱时,便以槐花作食。俩人又慢慢的过上了平静生活。他们的世界充满了幸福。眼中撒满了光。
天有不测阴云,谁知云娘十五岁那年,父亲在街头的混混打断了腿,小小的云娘拖着父亲寻遍了城中每一家医馆。奈何现实中并无书中的什么英雄救美,父亲也严令禁止云娘做出卖身葬父此类行为。
云娘哭啊哭,哭啊哭。泪水却无法阻止父亲的离去,那年冬天雪很大,很大,覆盖了庄稼,淹没了一切,我的兄弟姐妹们也都纷纷离去。
云娘,把这些年积累的所有东西都卖了,为父亲办了场风光的葬礼。葬礼过后,云娘无奈,只能继续做绣活勉强度日。
命运却再一次打击了云娘,芸娘及笄哪一天。打断父亲腿的几个混混,闯入了她家,拖着在槐树下做活的云娘进了屋子。
衣服的撕裂声,混混们的调校,云娘的咒骂哭泣声慢慢平息……
几个混混走后,只见云娘目光呆滞地走出房门。看着无神的眼睛,那一刻,我便知道她的世界破碎了。
村里人的嫌弃,骂她不知廉耻。几个好嚼舌的女妇竟传言如果不是她四处勾引人,她的父亲,她的家庭怎会变成这样。还说她是个灾星,未来可能会祸害村子,要把她沉塘。
可目睹一切的我,我知道…我知道云娘不是这样的。我想解释,我想撕吼,可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是的,她们妒忌,妒忌云娘美丽的容颜。是的,云娘来了村子后,村中的小伙子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就连村头王村长家的老二,都想等云娘及笄。那些待嫁的姑娘啊!谁不妒忌她?
难以想象那个时代,女子面对那样的事,怎会继续活下去?上吊,跳河,有的更是被街坊们绑着去沉塘,浸猪笼。
云娘却活了下去,活在了流言蜚语之中。那些女人们,谁不在心中咒骂让她快去死?那些男人们。谁不在心中想着去玷污她?反正他已不是被那些混混……
她活下来了,只是更加沉默,更加寂寞。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清白身子,她依旧是以绣品度日。可原本买她绣品的妇女,听到这件事纷纷不再购买。原本夸她心灵手巧的王村长夫人带头骂她不要脸。她的生活再次陷入了绝境。
她说着要活着,一次次喃喃的说着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改变未来,才能洗清冤屈,才能让那几个混混不得好死,为父亲死后瞑目。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可这一次她再也没挺过,挺过了奔波生活,挺过了大雪埋山,挺,挺过了父亲去世,挺过了被玷污,停过了流言蜚语的她,终于软了身子,没再挺过衣食毫无。死在了十六岁那年的大雪中。
一个清秀端庄,心灵手巧,秀外慧中,刚毅坚强等女子就这样去世了。她们笑了,她们笑了!她们竟然笑了!她们终于笑了!
她们在笑什么呢?是在笑村子里的肿瘤,终于被清了吗?是在笑让她们丈夫孩子目不转睛的女子终于死了吗?是在笑那双慧手终于不再动了吗?!
她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在了村子旁边的山上,丢在了杂草丛中,慢慢腐烂,被虫蝇环绕。
我愤怒,我为她悲哀,无人听闻她的真正故事。只是在村中人的叙述中继续咒骂她,她做错了什么呢?
后来我死了,哦,到最后了,你问我是谁啊?我是槐树上的一颗爬山虎,我也挺过了许许多多春夏秋冬,挺过了日日夜夜,最终我死了。
我叫地幽,愿何家父女在地府安好,下一世,不再在尘世蹉跎。
活着本身就是个奇迹,所有可能都基于这个奇迹的存在,奇迹被终结的那一刻,一切都没了。
——张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