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湿气,欺压着房间内的暖意。超市一层的蜡烛逐个熄灭,四周顿时变得暗淡。崔帅的手电在意外发生时早已不知去向,而我手中的手电在刚刚援救行动中进水熄灭,唯一还能亮的就是墨雪手里的那只细小手电。
“墨雪,你负责照明就好。”双手架着崔帅的腋下,我艰难地将他拖向房间深处,停在通往超市二层的楼梯附近。
“水暂时流不到这里,我们不着急上楼,先检查崔帅的伤势。”因为之前情况紧急,加之场面混乱,我并未第一时间检查崔帅的伤势,现在暂时安全,必须确定崔帅究竟伤得严不严重,于是我指着墨雪手中的手电说道。
墨雪立刻会意,将手电递给我,同时问道:“劲哥,小崔哥不要紧吧?”墨雪非常担心崔帅的伤势,毕竟崔帅是为了保护她家的超市才受的伤。
我俯下身,将右耳贴近崔帅的鼻子,有呼吸,但比较急促。随后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感受他脖子左侧的大动脉,有脉动。松了口气,我说道:“没事,还没死。”
墨雪站在我身前光线照不到的位置,小脸蛋吓得惨白,她结巴着说道:“什……什么?没……没死?伤得这……这么严重!”
我用手电仔细照着崔帅的头部和身体,尤其是额头处流血的那处伤口,伤得虽然不深,但由于面部被雨水泡过,血流仍旧未止住。
“刚刚在搬运货架上的货物时看到过酒精棉球,我把它放在二层最靠近楼梯的那个货架上了,墨雪你帮我取过来。”我把手电递给墨雪。她愣了片刻,随后举着手电跑向二楼,我则是凭借位置的记忆开始脱崔帅的上衣。像这种昏迷的人,最怕的就是凉气入体,湿衣服对崔帅不利。
墨雪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我接过她递来的一个绿色小瓶,从中取出几个酒精棉球,开始在崔帅的伤口上擦拭。
似乎是感受到酒精杀菌时的疼痛,崔帅猛地坐起身,吓了我和墨雪一跳,只听他大声嚎叫道:“卧槽,想搞谋杀啊,疼死我了!”随后,他惨嚎着捂着自己的额头。
“你醒了,小崔,我在帮你消毒,怎么可能谋杀你呢,哈哈。”我哈哈一笑,拍了拍崔帅光洁的后背,此刻他的上衣已经被我扒掉,肥肉抖起一阵波浪。
“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玛德,我是被人袭击了吗?感觉有人趁我不注意给我脑袋来了一闷棍。”崔帅摇晃着站起身,他四处张望着问道:“唉我说,怎么屋里全黑了?地上还有那么多水?劲哥,你没有把窗户的洞堵好吗?”
我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本来已经堵好了,这不是因为救你,我把橱窗玻璃整个都砸了。你被大风吹来的一个黑影砸中,晕死在水里,不过我没看清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唉,算我倒霉!”崔帅意识到自己光着膀子,身旁还有个捂着脸不敢睁眼偷看的小女孩,他问道:“劲哥我的衣服呢?”
碍于身旁有位小异性,崔帅重新将他那件湿的皱巴巴的上衣套在身上。虽然我和崔帅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但我们两个都不好意思脱,直到墨雪给我们找来几套超市里卖的浴巾和床单,我们这才换下了湿淋淋的上衣和裤子。
围坐在二楼的电暖气前,我们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已被我和崔帅用货架上的铁板挡住,四个角落的蜡烛安静地燃烧着,二楼暂时是安全的。
“唉,这都快天亮了,咱们要不就先睡觉吧?”折腾了一晚上,加之身上的伤势,崔帅深感疲劳,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同意。”墨雪在一旁无力地垂着脑袋,起初她惊吓过度,现在好不容易安全下来,疲劳开始催眠她的神经。
眼瞅着崔帅高耸着啤酒肚即将打起了呼噜,我也感到些许疲倦,于是说道:“好吧,每人一个瑜伽垫、一套床单被罩,咱们就在这电暖气旁边睡吧。”
一夜无话。
由于是躺在地板上,身下只是垫了一层薄薄的瑜伽垫,这一觉睡得极其难受。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突然感受到有个人在摇晃我的身体。
“谁?”我坐起身,却看到崔帅正一脸紧张地蹲在我身边。
“劲哥,不好了,外面发大水了,你快去看看!”崔帅用手指着窗户,一脸紧张地说道。
我立刻起身来到窗前。由于是在二楼,可以俯瞰整条街道。此刻天已亮,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汽车都飘浮在水中,这水深估摸着至少有2米!
“刚刚听收音机,j市新闻广播上说是附近几条河流水位暴涨,河水倒灌将城市淹了。”崔帅有些担忧地说道:“并且听广播的意思,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河流的水位还在不断升高。我们在二楼是不是也不安全了?”
我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街道的积水已没过对面一家五金店的大门。水面在雨水的砸击下仿佛被烧开了一样,泛着白色的泡沫。
墨雪被我们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走到我们身旁,当得知这个坏消息后,双眼瞬间瞪大,一股恐惧感袭上心头,她担心众人的安全,其次是担心自己这家店铺,毕竟这家店养活了自己的一家人,如果被水淹没,以后家庭就失去收入来源。想到这,她带着哭腔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呀?这家店是我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啊,呜呜。”
“让我想想……”看着墨雪绝望的小脸,我试探性地问道:“墨雪,假如,我是说假如这家店被淹的话,你该怎么办?”
“我想,我想我应该爬到屋顶,等待政府的救援……”墨雪全身都在发抖,她有些害怕,但比起害怕失去这家店,她更害怕失去生命。
“很好,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提前做好准备。墨雪,你家店里有没有救生衣?是一种橘黄色的衣服,里面填充着泡沫。”我一边用手比划着救生衣的形状,一边询问墨雪。
“我好像见过,前段时间爸爸带回来的,不过我不知道被爸爸放到哪里了,我们分头找找?”墨雪双手不停地捋着自己的双马尾,似乎这样做可以缓解她此刻心中的恐惧。
三人分开行动,不多时,崔帅就从一个大纸箱中翻出了救生衣。
“在这里,找到了!”众人围了上来,人手一件救生衣,迫不及待地将其穿在身上。救生衣给众人心中增加了一丝安全感,不过这还不够,虽然穿着救生衣可以增加洪涝发生时的生存率,但我们仍需要双重保险。
“崔帅,我记得这条街的最东边有家泳装店,我们要不要去碰碰运气?”我提议道。
“哎,这个可以考虑,泳装店里应该会有游泳圈,如果能拿到的话,可以大大增加我们存活的机率。”崔帅表示可以与我一同前往。
“会不会太危险了。”墨雪很是担心,因为她家的店到泳装店之间足足有大半条街的距离,外面的积水可是有两米深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们会小心的。”我拍了拍墨雪的小脑袋,安抚道:“放心,我有办法,我们可以走房顶,你就放心吧”。随后大手一挥,说道:“小崔,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