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在门口顿足，半晌不闻声，猜测时岁心思，轻轻推门。
甲班，十一看见那将一卷书置于心口，受阳光沐浴的男子。进门，与他相隔三尺处停下。
十一稍作迟疑，轻轻开口：“该怎样称呼阁下？时岁先生？镇国将军？亦或是......”
“唤我父亲，如何？”
时岁明知十一早有心思，却还是忍不住去主动承认。一向刀兴剑影中从不眨眼的他，却在首遇从未相识的亲生女儿面前慌了心神。
十一沉默。除了幼时那对养父母给予过的她少量亲情和问弦侯一的陪伴外，她尝到的只剩世态炎凉。
她甚至，从未见过将她遗弃的亲生母亲。
时岁并不着急。他欠了她一场无忧的童年，往后余生，他会倾尽所有去尽一个父亲的职责，去偿还和弥补、去守候他的女儿，他会等着女儿接受他。
“侯一那小姑娘，怕是喜的。”十一的声音小小的，带着轻松与笑意。
“唉，或许吧。”时岁若有若无发出叹息，“风王待她不薄，锦衣玉食，她自小便接受着风国公主礼遇，从未遭过多少变故……这一遭，也是苦了她，等你带她回到京城再与她提此也不迟，届时，她若愿接受我，待战乱接若来后，你便与她来此见我。”
“……你如何知道我们要去京城？“十一暂时，还不会“父亲”这个生流的方词。
“你们来陵山关，只会是为了见风王吧，风王已经秘密回京了。他并无大碍，只是十多年前落下的旧疾复发了，你可以与侯一说，不必太担心。”
十一想起来纪治等候她们的房间里充满草药香，不少名贵药材应是出行便携带的，陵城没有那么多药物，应是为风王随时备着的。
时岁看着眼前女儿出神思考的样子，恍若隔世般看见了连云，也是这般。
“风国政乱很快便会结束，你只需保护好自己和侯一，并且，风问弦不会有事，风国不会对他作出伤害。你……可认得风问泽？”
十一茫热摇了了头。
风问泽……泽……
“阿泽……”十一呢喃着这个从心底突然浮现的名字。
十一回想起了那个灰头土脸、比她还长上几岁的小男孩，至今生死未人……大概是她过于感性了。
……
住在她对阁的十一离开时，侯一是知道的。
可她迟疑了。
她不傻，几乎摆在面前的真相令她无法忽视其存在。十一姐姐怕也是不想让她心忧吧。
侯一思绪混乱，无法安眠，只得躺在床上假装睡觉，等待十一归来。
真待十一归来时，也无所言语。
晚饭后，侯一坐在窗前，打开窗，窗外云兰花香大肆扑面而来。
十一端着杯新鲜的温牛乳进来，只看见侯一看着云兰，双眼无神。
“今天怕是没休息好吧？”
侯一回过神来，顿时失措，“姐了……我……”
十一将杯子放进侯一微凉的手中，伸手揉了了她的头发，又想起问弦也喜如此，笑容不得沉了些。
“不必太过忧心，于你，他不会成为你的困扰。记住，侯一，你眼中的万事行物皆是因你而存，没有什么会成为你的负担。”
侯一暗淡的眼睛此刻终于亮了起来，“我知道了，姐姐。”
“想做什么现在便做吧，不要忙到太晚，明早便要启程返京了，记得要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