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来的衣物都落在城中,为了不被冻死,颜想想只能穿着脏衣服凑和了一整夜。驱使重明的机关没有修好,这里只能充当暂时的栖身之所。陆言没心没肺睡得安稳,她却一直在担心可能在附近徘徊的狼群,思索第二天从傅云修嘴里怎么套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狼群并未出现,她预想的场景也诸多漏洞,没有完美答案,一夜辗转反侧。
清晨起来,打开重明二层的舱门,便看到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细雪,颜想想就被冻得一哆嗦。她探头看一眼床上,陆言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将舱门掩好,顺着绳索爬下二楼。
右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向重明动力间看了一眼。坑洞前面被人挡了起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向前两步,傅云修站在树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她确信前夜并没有见过傅云修身上的包裹,想必是在她醒来之前又去了哪里。
林间寂静无声,四下不见其他人影。她在城中与景公子的手下交过手,很确定没有其他匿踪的高手,约莫追上她们的真的只有傅云修一个。弄不太明白他们的意图,颜想想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傅云修听到声音,礼貌地回了一声“颜姑娘”,远远将那包裹抛过来。
她措手不及,下意识接住——包裹有些重量,触手柔软,似乎是些厚实的衣料。与面前这人背后人物的龃龉不小,她不由警惕:“什么意思?”
傅云修见她发现重明前的遮挡,道:“二位的东西不敢妄动,若有需要清理,也可直说。”
“我问的不是这个,”颜想想用左手拎起包裹,“这个,什么意思?”
“里面装着冬日衣料与姑娘所需的伤药,”傅云修答道,“景公子让我转告,他并无恶意,如此作为是因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颜想想觉得奇怪,她俩第一回出谷,名不见经传,身上哪里有什么利可图。况且陆言昨天才炸了他修缮井然的屋子,能不记仇都算是大度。
“我师妹炸了他别院,他一点儿不生气?”
“不生气。”
炸了他家屋子不生气,第一回见我倒是抓贼似的追了七八条街?颜想想难以置信,有人会追着个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的人有事相求,可别是个傻子吧……
她满脸写着“真的吗?”,又尴尬地咳了两声:“这样啊……敢问一句,景公子有何事相求?”
傅云修看向颜想想身后的重明,说出的词语却叫她吃了一惊,
“天工。”
她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一句:“你说什么?”
“二位都是天工弟子吧。”
他怎么会知道天工!
颜想想脑海中第一反应是——他是什么人?
紧接着有些发愁——我落在别院的飞廉还要不要的回来了?
天工避世百年,全然不似许多江湖大派名满天下。有迹可循的只有一些简单的机关技法,和似是而非的故事传说。如今江湖人见到重明这种大型机关,泰半会认做武侯机关术,只有少数与内门相关的弟子、以及经历过百年前动荡的世家才知道,天工其实几乎与江湖百年来所有历史息息相关。
或许他们只是凭空猜测?
颜想想一动不动,试图从傅云修的眼中看出一些狐疑与试探,但他目光澄澈,一副毋庸置疑的模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景公子的判断深信不疑。
她装模作样地啊一声,微微瞪大眼睛:“什么天工?我们是武侯派的弟子。”不等傅云修回答,又合十双手,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景公子不会因为我们不是那什么天工弟子,就区别对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