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伟岸宛如圆润白玉,威势浩荡明耀千万里河山,天空高远好似华美伞盖,劲风旋转涌动苍穹幻灭,其间,尘埃静落止定不一,云卷云舒变化莫测,偶有飞机孤翔声振数里,影过消息,仍余一串轻烟吐轮。
霄汉散射着光子轨迹,于大日普照下,映衬了千山起伏,随和了万水奔腾,百类投身于这天地运动当中,犹像在熔炉里接受淬炼,可惜,那是一种无论何等姿态,终归岁月长流里的寂寥。
非有超脱意境,才能自证永恒。
人类文明根植于此方大地,到如今发展出那纵横交错,连结四面八方的交通,让远方的人可以收到彼方的物件,让彼方的人能过认知远方的产物,这般伟大是从何时开始,往昔不过几千年寒暑。
“轰!”
时间不停向前,随着雷声的到来,一场雨幕,冲流在了普遍的沥青道路上,绿植横列两侧被无声的湿润,然后,密密麻麻恰同那城市里的人来人往,雨势已至盛极,但令人奇怪的是,明明方才晴空万里,此时云朵却骤然又厚又黑,实在不是常态。
“真倒霉!”
千言万语总是不约而同的一致,汽车飞驰常伴奔波的人们并行,在一栋又一栋高楼大厦中,生活围绕着一天的生计展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的太过匆忙,连防范于未然的人们都未有反应过来。
但雨水不曾止住过的,是一切故事的发生,虽多是几个钱儿交替间的闹剧,可应该就如炉火中翻腾的矿物,废渣倒桶,钢铁炼成,不过是几天的过程,再多的意外也无外乎局限于这两个选择。
“嘟嘟嘟。”
雨过天晴,已是午后时分,市区的中心地带,人影又交织成一片的商业街上,这里比邻主干线,从不乏令人眼花缭乱的奢华建筑,以至不少衣着华丽的人们徜徉在其中,总要走走停停,不巧建成已有历史,青石板筑行间不宽,以至于让无心风月的人,在理智沉默之余,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缕怒焰。
“叶瑾!姐姐都快生了,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啊!”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带着谴责的意味在催促着一个人。
源头处,是一名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子,此刻正拿着手机在与人联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此刻浓眉紧皱,一双单眼皮下目光含怒,似乎是恨不得双脚齐飞,却受限于密集的人流速度有限。
“靠,孩子又不是我……呸。”当即,帽檐下的叶瑾,他脸上口罩便产生几个褶皱,但忽然,他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问题,便左顾右盼一番后,赶忙压低声音,改口道:“咱俩才是一对啊,你这么说会让别人误会的,我可不是那个混蛋。”
但是这事如果真要追究的话,其实也怪他自己,至少人家姐姐现在跟家里人闹翻,又眼看临产,却只剩下妹妹一个人陪同,这让叶瑾的良心很过不去。
“叶瑾,别去谈论那个人,不然我将考虑和你好好谈谈,你究竟和多少女人纠缠不清?”一股深藏的哀伤再难以掩盖,哪怕隔着电话,男子也能从感觉得出。
瞬间,他沉默了,包括他急躁的脚步也沉默了,因为这种时候解释就是掩饰,况且如果真的是清白的,又怎么会怕阳光下影子被照射的弯曲。
之后,以某人率先挂断了电话为结尾,但对于叶瑾而言,已经暗掉的屏幕,并不意味着前途的灰暗,只是这完全取决于他对于时间的把控。
叮~
叮~
叮~
连续三声从手机中发出了声响,打断了男子愁绪的思路,于是,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他缓缓的走着,随后低着头,慢慢的翻找的屏幕中新鲜的信息。
“哎,工作群里居然有人会发红包!难怪这么活跃。”繁华的街区中从不缺低头玩手机的人们,所以叶瑾一般也不会被人指责,而且在散发着微光的屏幕中,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置顶群中的信息里,何俱些许目光。
三天不打:谢谢老板!
今儿不上班了:谢谢老板!
西雪八辟:谢谢老板!
……
连续十几条信息入目,尽述了人类的本质,也让叶瑾觉得好笑,至于事件的起始,赫然是一个名叫元玺的大叔头像者,于两点整发的红包,只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可谓一片叫好不叫座,偌大的红包果然没有一个人去领,当然只是暂时没有。
秋色知空:老板大气,再发一个。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重新编辑。
秋色知空:谢谢老板!
叶瑾一向有敢为天下先的优良品质,很快,他迅速的点开了红包,并小作了一把,但所幸悬崖勒马,果断投入了复读机大家庭的怀抱,至于大家都不抢,就他一个人抢了,问题其实很大,但有红包不抢王八蛋。
“该说不愧是姓李的吗?才三毛。”叶瑾看着手机上的金额,顿时感到无语的吐槽了一句,之后,他收好手机,而反正也急不得,便双手插在口袋里,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四周。
他眼前这条精心修饰过的街道上,楼房排列参差不齐,却反而有种协调,蔓延出无数条巷道,而青石板筑常为彩灯夺色,好使流行声乐迷人耳目,但种种结合起来,便有一股浮躁的感觉,让他根本就无心欣赏。
“唉,小颜,真希望你只是在生我的气。”不知不觉这里已经是雨后,而微风轻轻的打在叶瑾单薄的衣服上,他只觉得一股凉意袭人,但是这种凉意抵不过心中的冷意,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拿起手机想听点能够让心情振奋的音乐。
这里虽然有数百人,又多是姿态各异,但他们脸上的朝气与活力,反而大同小异,与他们一对比,叶瑾高鼻方口的脸上,却总是带有一丝紧张与几分冷淡,兴许是他不年轻了,黑色的胡须已经止不住地生长。
“什么时候我也多愁善感了起来,看来真的是岁月不饶人啊。”叶瑾从口袋里掏出无线耳机带上,又抬头灰蒙蒙的天空,心生失落的感叹道,不过在口罩遮蔽,又特别小声下,并没有引来一些不可能有的关切。
毕竟这里是个不时就有人跌入谷底的城市中,那些隐蔽的角落里,哭喊声可从未停止,虽说哪里有什么真的值得忧愁的地方,不过是一些松散的人生中的琐碎,引来的一些无益的烦恼。
“杀人了!”
突然,热血的音乐刚刚涌上叶瑾的心头,几声尖锐的叫喊也入了他的耳畔,他当下就定了定神,向着四方张望去,而循着声音的来头,但见东北方位,人头攒动中,这时忽然出现了拥挤,让原本还算宽裕的路面,此时望着有些凌乱。
“什么情况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叶瑾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混乱,以及越来越广的波及至八方,并且没有停止的迹象,不一会,连他都受到了牵连,这让他有种预感,自己怕是要失约了。
谁敢影响了大家秩序,那就解决他!
叶瑾一向是这么认为的,但他实际碰到的时候,当他看着一位左手拿皮包,行色匆匆的壮男,公然还提着一把短刀,也难怪大家不敢去制止,任谁都不会拿生命去多管闲事,更何况周围人大多脸庞稚气未脱。
现在对那位欲要逃跑的小偷,或者说是杀人犯,叶瑾心中刚升起的教训他的想法,在看着明晃晃的刀刃,上面甚至还有血迹的滴落时,那种烦躁的火焰顿时熄了大半,同时脚上的膝盖也在找寻最快离去的方向。
叶瑾这时才明白,他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勇敢,因为他并不是无牵无挂,而且没本事别做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观念的加持下,也让他心下决心坚定。
“大家快跑,这家伙指定是疯了!”
不知是谁先声夺人,周围的行人便都三三两两避开,可惜互相排斥下,最后就成功空出了一个圆圈,如果从上帝视角上来看,这完全可以说是严密的包围了,也不知道被包围者做何感想。
不过不管做何感想,此刻在众多异样的目光中,以及无数人指指点点中,这名手持凶器的罪犯,他木然的脸庞开始变得扭曲,神色莫名浮现出疯狂,如果有视力极好的人在场,便可以看得到他单薄的衣衫上,竟然诡异的出现了膨胀感。
这家伙好像冲着我来了?叶瑾是已经做好了让路的准备,反正他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有心理负担,但是没想到的是,作为在场上的独行侠,也就是包围圈中的被包围者之一,貌似现在是成为了小偷眼里的软柿子,被他当做了冲出包围的突破点。
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会冲着自己来,不过这也怪他自己,叶瑾明明这几天事情不少,还偏偏跑到这种人多的地方散心,如果不来这种地方,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不过他也确实没想到事发如此突然。
“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嘶吼声响起,竟惹得不少周围人应和了起来,至于叶瑾,则赶紧回过神来,注视着那举止奇怪,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壮汉,也许是该死的流行音乐声进入了高潮,他此刻不仅没有害怕和颤抖,心中反而还有一点点小兴奋。
此刻,小偷向他的距离不过六米,即便是有些近视眼的叶瑾,现在仔细注视着这手持短刀的壮男,也会注意到了一些奇怪,那小偷的双眼,似乎带着一抹诡异的猩红。
“喝!”
叶瑾眼看着削尖的锋芒,他目光霎时凝重起来,此刻已经没有多思考的时候,随着音乐声的节奏高昂愈发,一种名为心理作用的东西,在举头三丈瞎的他身上出现。
而在路人视角中,残忍而暴虐的歹徒,带着一种狠厉的气势冲向叶瑾,那个看起来是很高的男子,居然没有一丝害怕,这实在是让周围某些思维单纯的家伙感到奇怪,甚至还有过分的已经隐隐骂了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自欺欺人,屈服于强大之后的自私罢了。
片刻之后,叶瑾与小偷已是近在咫尺,刀刃似乎就要擦肩而过,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的大脑是空白的,就像小时候自己因为贪玩而落水的时候,根本就记不住那时的危机感,那种害怕到极致的感官让大脑自然的屏蔽了。
“小心!”
刹那之间,芳华的香气渗入鼻尖,叶瑾似是感觉耳边传来了幻听,不真切,但却也令他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他抬起了头,随后伸出右脚,在那名小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企图将他踢倒,简称暴起给他一脚。
“啪。”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并不是叶瑾,因为刀刃劈进骨头里,往往会带有血流喷涌而出的声音,这里别看他衣着单薄,但好歹因为有女朋友,特地练了些中看不中用的肌肉,又或许是天赋异禀,导致他身体还算健壮,直观来说就是比要袭击他的壮汉还要高大半个头。
故而在没有技巧的力量比拼中,叶瑾对付一个猥琐的小偷绰绰有余,而当他看着飞在半空中的皮包时,平静的面上止不住的洋溢出了笑容,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此刻倒在地上的小偷竟然也洋溢出了笑容。
“抓住他!”顿时就有人自告奋勇的将他压住,而在有人带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便鼓起了勇气,最终将其制服住。
一身白衣的小偷倒在了地上,还在与地面亲密接触了一段距离,至于有没有毁容,叶瑾又不是刚来这里,深知这的监控十个里面坏了七个,连当地的警察都抱怨过,所以人家既然敢在这里偷东西,还伤了人,那出事了怪谁,当然怪他自己。
“谢谢小哥了。”一位身着休闲装,看起来很年轻的妇女,此刻正小脸红扑扑的跑到叶瑾面前,对其表示感谢道。
她应该就是受害者了。叶瑾心中默默想,虽说这种马后炮的行径算不上很好,但好歹态度礼貌,这便不由令人心生好感了,诚然,也有人家容貌漂亮,皮肤白净的因素,但主观上他认为这不占主导地位的。
“客气了。”叶瑾没有过多的纠缠,而是简单的回复了一句后就溜了,一来自己现在时间可不多了,还得赶着去医院,二来他可不想留下来做笔供,社会可不需要法律之外的人来伸张正义。
“啊?小哥,等等……”
因为众人制服歹徒的行为,导致周边已经空出了几道口子,于是,叶瑾趁机就钻了出去,并跑了有一段距离,至于他的雷厉风行,让那位女士反应不能,要呼唤着他时,已经完全不见得叶瑾踪影,那可不关他事,本来也就是无妄之灾,何必提什么报酬。
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叶瑾自然是有虚荣感的,但不可否认,他已经故意伤人了,所以不想被追究法律责任,还是赶紧快溜,虽然说在司法实践中,他大概率没什么事,但是人都不喜欢麻烦的。
“还好省医院离这不远,还好还好。”叶瑾急奔的同时,还有心思在嘴里嘀嘀咕咕,不得不说,他绝对是乐观派的坚实信徒,因为刚才还有性命之忧,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叮!”
他已经算是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了,现在已经走过了最近的小路上了,虽说这条路修了一年又一年,不少地方却还积蓄着浊水,但他现在已经没工夫想这么多了,赶紧扫上一辆共享单车,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随着太阳衔西山而下愈发,叶瑾急切的都忘记了摘下耳机,以至于歌当中循环的音乐都放了一遍又一遍,自己却浑然无自知,他实在是有些错估了自己对时间的把控了,看样子自己指定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你在教我做事啊!”
突然,正当叶瑾正走过一处小区安检门时,一阵非常粗暴且带有羞辱词汇的声音响起,这不由得令他皱起眉头,不过他依旧没有多管闲事的打手。
“年轻了,我只是劝你戴好口罩,你说话整的如此难听?”
“老子不戴口罩怎么了?碍你啥事了!”
当叶瑾来到了东边一栋高楼下时,便实在忍不住掉头折服,直至他看见一位体格健硕,须发茂密的短衫男子,此刻正拎着一位七老八十的白发老者,不仅唾沫横飞,还没戴口罩,面色不善的样子就像是马上就要拳脚相向。
“你……咯咯咯。”
老爷爷戴着口罩,操着一口家乡的方言,眼神很和蔼,但此刻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可挣扎又因身体不好的缘故,被惊吓了之后,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喉咙里也发出刺耳难听的咳声。
“去死吧!”
他见状不妙,当即加大马力,飞似的冲了过去,这种时候追究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强大者胁迫弱小者是很容易的,就像车祸中,大车撞小车,大车往往就不占理,因为前者泰半是还有命,后者却多是妻离子散,天人两隔的结果。
“找死!”壮汉看着冲过来的叶瑾,在随手将老者扔在地上后,便攥紧了拳头,看情况就要朝着对方的脸上打去。
在这位看着比叶瑾还高了一个头的巨汉面前,他足以称之为渺小,但无论任何时候,人类的身体如果我不借助工具,可称不上什么专职杀戮的机械,比如现在的战斗,很明显四肢发达并没有用。
“孙子,来打你也爷爷我啊?”叶瑾根本不是打不过硬上的主,见势直接扭车就跑,至于这种脾气暴躁的人,他心知稍微的嘲讽就有十二分的效果,所以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家伙肯定会追上来。
“站住!”
叶瑾好赖也是骑着车,哪怕共享单车再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追上的,故而甚至还有空回头看去被他吊在身后的巨汉,虽然今天连续碰到两个头脑不行的家伙,令他实在感觉倒霉,但看见老人被欺负,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会认为是什么坐视不理的。
“吼!”
一场近乎完虐的追逐戏码,直至被一生超过了耳膜极限的吼声所打破,叶瑾这辈子有没有想象过,如果现实中真的存在妖魔鬼怪,那会是以怎样一种姿态出现。
“见鬼。”
突如其来的状况是叶瑾始料未及的,但感觉到刚刚有一种能量的冲击波涌来,随即,他背后的酸痛难忍,如同潮水一般,在身体里翻腾,而勉强看着身后,却发现是巨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全身红毛的怪物,样子大概像猩猩,但有四只手臂,并长着一张比鳄鱼还夸张的嘴巴,从中散发出的口气闻着则像硫磺。
“吼!”
登时,狂暴的吼声再次响起,叶瑾则感到温热的液体从耳膜中流了出来,除此之外,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其他知觉了,好像是彻底麻木了,他有些感觉到晕眩,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根本就始料未及。
早知道就不做傻事,不对,应该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想做个好人也难做。
叶瑾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块破皮球,内气开始一个劲的往外跑,整个人提不起精神,意识也猛烈恍惚,看来不用多长久,他就会陷入彻底的黑暗,而黑暗意味着等死。
“怎么能够让我如此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