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被一根粗壮的树枝剖膛开肚,内脏散落一地,尸体还悬挂在树枝上。
有的是被树藤扭着脖子,似乎还有一点就要断掉,那颗头颅的眼珠已经被勒到暴出,充满血红。
还有的是只剩一条扭曲异常的腿在地面上,其余的身子已经完全没入地底。
甚至有的被粗大的荆棘横穿太阳穴,乌黑的荆棘上还有着白花花的脑浆……
这些强盗千奇百怪的死壮顶多能让思线感叹一声,却并不能让她那么的震惊,毕竟身为一代蛊女,死在她手上的人也有死壮惨烈无比的,死亡与她来说,不过尔尔。
她所震惊的是,这竟然很可能是她身旁的仓泯做的。
这样一个高雅温柔的秀美男子,这样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交错盘结的树藤,他是怎么搬动的,那些强壮的强盗难道会站着任由他行动?
等等一系列的疑问盘旋在思线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就算刚刚他笑的依旧跟往常一样温适如春风,但是思线仍旧感觉到了透骨的森森寒冷。
这是多么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思线仍旧记得他仅仅是被自己愤怒的在胸口打了一拳便吐血昏迷,还记得他只是让牛车调转一个头也有些吃力,这些,都不像是装的啊。
可是,那些乱七八糟,上到树枝上插着的尸体,下到埋在地底的尸体,这些,他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思线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震耳欲聋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思维。
她不论如何都想不通这一诡异的现象,这不论怎么说都不可能解释的清楚,除非……
要么,就是有非自然的力量在这中间出现过。
要么,就是这个男子,演技太好。
就在思线胡思乱想的当口,车架自己停了下来,此刻思线下意识的就略带警惕的望向仓泯那边,却看到仓泯仍旧闭目养神着,似乎对于车架的停止前进全然不知。
思线有些不解,但是也放松了因着刚刚那件事情的紧张,因为在极度的紧张中,她才能逼迫自己冷静,使得思路清晰起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泯是不会害她性命的,至少暂时是这样。
“徒儿,师父我一个晚上没看着你,你就跟别人跑了吗?”轿子外面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耗子的玩味,仿佛在嘲弄她不论跑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一般。
小白?思线一怔,有些疑惑,正当她准备掀了帘子出去时,身影却生生顿住。
她清楚的记得,在韩府的时候,曾经两次都是小白将自己带回韩府的,也是爹爹让自己认他做师父的。
这次,该不会又是爹爹让他来寻自己回去吧?
一想到这里,思线嘴边的笑容便凝聚在了嘴边,她僵硬的收回了抬起来的手,眼底满是深深的暗涌,彷如怒吼的江水,浮载浮沉。
那日偷听到父母的谈话声犹自在耳边回响,思线不禁嘴边浮现一丝冷笑。
难道他们还要抓自己回去继续利用么?
若是那个痴傻的韩思线,此时只怕早已经是太子妃了,被那穷凶恶极的父母扔进那龙潭虎穴里,再也不顾她的生死的加以利用。
思线的眼底闪现坚定,她思线,绝对不要被任何人所伤害,所利用,除非是她自己。
思线面容上划过一丝暗淡的哀伤,转瞬即逝。
如此父母,何故贪恋?如此亲情,不要也罢。
“韩思线,一日不见,竟连师父也不相认了吗?”独孤宸的声音有些恼怒,他不明白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他怎么就出现了,还跟韩思线在一起,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
至少现在,他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
思线低沉了声音,正如她此刻低沉的心情,犹如千年枯井般毫无任何波澜,“公子认错人了,这里并没有你的徒儿,还请让出路来让我们前行。”
独孤宸的脸色顿时僵硬,他犹如实质的冷峻目光直直的望向那帘子,似乎想要透过帘子看清思线的表情,看透她的想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思线会选择跟一个才接触了一天的人呆着,而不愿意出来见他。
难道这么些日子白相处了?
他此刻只想把轿子里的小人儿揪出来问问,她何故如此无情?
于是,他就那么做了。
可是他的手刚一接触到轿帘,便感觉一阵锐气逼来,顿时脚下轻点,快速飞身后退。
思线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仍旧躺在那里闭目养神的仓泯,一时不知刚才所见究竟是幻觉还是其他。
她知道小白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也知道他定不会罢休,肯定会破轿而上。
正当她做好反抗的准备的时候,却猛然觉得眼前一花,较之她更快的一个绿色的影子瞬间朝着轿帘处甩去,带着破空的锐气,似乎能撕裂一切的力道。
同在轿子里的思线仅仅是从空气就能感觉到那一击的威力,若是她猝不及防的被打到了,必然会有半个胳膊废掉了。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可是思线仍旧看到了那条绿色的好似长鞭一样的东西正是来自仓泯的袖子里,而他却好像只是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便有如此大的威力。
思线错愕的看着好像对外界全然不知的仓泯,有些不解,本来她只是怀疑他究竟有着怎样的本事,下一秒他却将他自己的本事展露了出来,这算是,已经跟她坦露了嘛?
外面动物低吼的声音将思线的神智拉回了现实,在听清楚外面沉沉低吼的声音的来源时,思线顿时浑身一个战栗。
那压抑低吼的声音充满着血腥的野性,充满着暴虐和张狂,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那不是猛虎是什么!
而且还是一群!
怎么这古代的生物这么强大?随便出个门就有一群的老虎出没?
一想到刚刚小白被那一击击退,思线的心稍微一提,小白的本事有多少她不知道,她除了知道他有毒药会轻功身手还好之外真的对他是一无所知,那他会是猛虎的对手么?
一念及此,思线掀开帘子侧头看向外面,这一看之下,她却再次呆愣。
今天她受到的刺激实在实在是太多太大了,外面的场景实在不是她现在这个受刺激过度的小脑袋所能反应过来的。
只见车架的周围里里外外被大大小小的猛虎包围着,一层一层的乌泱泱一片,皆是寒森森的牙齿外露,凶猛的盯着轿子,似乎车架里的人一有什么动静它们便会蜂拥而上。
有的烦躁的走来走去,但是那阴冷嗜血的眼睛始终盯着轿子,有的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动作,但是所有的猛虎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尽管虎视眈眈,可依旧呆在原地。
而在老虎包围圈的最外圈,一张熟悉的面容此刻面目阴狠的站在那里,看着思线露出来的些许面容,更是将眼刀子狠劲的投来。
在他的身边,一只雄壮的白虎安静的站着,仿若一只猫一般乖巧,只是嘴里不断发出阵阵的低吼,听起来像极了对其余猛虎的命令。
暴躁狰狞的气氛充满周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