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黏的糯米糕,只差一点,糯米糕便会堵住喉管,致人无法呼吸。”
这糯米糕,应当在苏夫人喉咙中卡很多年了,因为比较深,几乎卡在了胸腔内,一般大夫察觉不出来。
尔后,白依依便给苏夫人开了个方子,小厮忙拿着方子,去苏府药房,去给苏夫人熬药了。
苏夫人或许是累了,很快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些年来,她总是会在睡觉的时候惊醒,亦或者咳醒,很少睡过安稳觉,可她今日面容安详,倒睡的甚是安稳。
苏华年垂眸朝她望着,面上难得露出了淡笑,万物为之倾倒。
“母亲,梦里会有父亲吧?”
苏华年的声音很低很低,苏夫人眉头舒展,唇角也勾起丝笑来,能够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白依依听了苏华年的话,心头突然有些发酸。
若爱的深沉,一方逝去,另一方若是走不出来,便也相当于死了罢。
等到苏夫人睡熟,苏华年怕打扰到她,便同白依依一道离开了这儿,去了书房,宫仪则奉命,在此守起了苏夫人。
苏华年坐着轮椅,便带着白依依一起,到了书房之内。
他望着面前的白依依,那双冰冷的眸,总算增了一丝温度。
“多谢。”
苏华年的声音低沉,眸色深邃发红,白依依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苏华年是在谢她,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不用,苏阁老客气了,对了……”
白依依似想到了什么,忙将包袱放在了桌上,将其打开,在里面翻找了起来。
苏华年眸色一沉,不知白依依要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白依依从包袱中,小心地拿出了缝补好的蓝色锦囊,大眼睛中含着笑意,朝苏华年递了过去!
“苏阁老,你的锦囊系带烂了,掉到了地上,恰巧挂在了我身上,我见它有些地方烂了,便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它给修补好了。你不知道,修补这锦囊可费力了,我的手指都戳了好几个窟窿……”
苏华年怔怔地朝白依依望着,眸底掠过一抹微芒。
白依依不知苏华年在想些什么,他望了那锦囊许久,才伸手接过,将其放在膝上,伸出了手,一寸寸抚过锦囊,及白依依修补过的地方,心中有了一份触动。
他本以为,此物会永远丢了,原来被她捡到了,她还将破损的地方修补好了。
“白依依……”
苏华年的声音喑哑,有些发颤。
白依依认真朝他望着,等到他吩咐:“苏阁老,您说!”
“你想要什么?”
苏华年闭上了双眸,再睁开时,情绪平稳了许多,右手轻点桌面,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淡漠。
“我……什么都能要吗?”
白依依大眼睛微闪,小心翼翼道。
苏华年点头,补充道:“除了银簪。”
“那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还是赶紧给苏阁老治完腿,回到宫里去罢,免得到时候,再被陛下发现。”
白依依不悦地嘟囔一声,便寻了个薄团,放在了苏华年面前,坐在了薄团上,将苏华年的衣袍裤腿卷起,露出了他那修长的双腿,拿起了一套银针,刺起了他的穴道。
苏华年望着给她治腿时,万分认真谨慎的白依依,心中一动:“白依依……”
白依依抬起头,大眼睛中带着诧异,朝苏华年望了过去:“怎的了?”
“那晚在宫里,是本阁的不是,本阁数次害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怀疑有毒,也是常理之事。”
苏华年淡淡道。
“什么叫差点?你敢说白常在不是被你害死的?”
白依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苏华年眉头一蹙,眸色冰寒彻骨:“你们并非同一人。”
“谁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借尸还魂?灭国公主?呵……给本阁一个解释。”
苏华年眸底带着一丝危险和审视。
“苏阁老想多了。”
“本阁只是想知道白常在的目的。”
“阁老放心,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单纯喜欢陛下而已。”
“但愿如此,若白常在有其他于杞月不利的念头,本阁还是会杀了你。”
苏华年双眸中带着利芒,犹如一只野性的豹子,面上含着杀意。
白依依被吓的面前一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冷汗自额上落了下来。
她给他修补锦囊,给他治腿,给他母亲治病……他居然还有杀她的念头!
是不是他一旦发现自己所做的事,于杞月不利,就会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停?”
苏华年的声音冰冷,双眸如剑,似是不悦白依依停了下来。
白依依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他出言威胁自己,还不许她害怕了?
“白常在若还想要银簪,便认真些。”
苏华年冷声道。
白依依眉头微蹙,继续给他治起了腿,一刻钟后,她便将工具收了,道:“步骤走完了!”
“摁腿。”
听苏华年淡漠的语气,好似将白依依当做了丫鬟来使唤。
白依依也觉察到了这点,刚想要反驳,突然想到了她那张卖身契,小脸皱成了一团。
“你不乐意?”
苏华年右手轻点桌面,眸色淡漠,公子如玉世无双。
白依依咬牙道了声乐意,便给他摁起了腿。
“白常在怕不是忘了,应当唤本阁什么。”
“苏阁……”
白依依话未曾说罢,苏华年从桌上拿起扇子,行云流水一般,将扇子转了方向,扇柄对着白依依,朝她头上敲了一下,眸色冰冷:“再唤。”
他的力道极大,又谈不上怜香惜玉,白依依疼的嘶了一声,朝他瞪了过去,手上的动作,却是未敢停下:“主子……”
“你在本阁面前是什么?”
苏华年以扇柄,轻轻挑起了白依依的下巴,冷道。
“是丫鬟……”
白依依闷闷道。
“记住那三万两银子。”
“您那玉佩真的值三万两吗,拿这个一直压榨我……”
白依依小声嘟囔道。
“若是拿去拍卖,三十万两也是有人出的,本阁这儿还有一枚差不多的,白常在要同本阁去拍卖会一趟么?”
“不……不用了!”
白依依虚笑了一声。
她可不想让那三万两的玉佩,再变成三十万两,到时候她欠苏华年的,这辈子估计也还不完了!
她说罢,苏华年便对她没了兴致,闭眸假寐了起来,任由白依依如何唤他,他都一副漠然模样,未曾言语。
分明是他挑起话题的,现在又不吭声了,白依依也懒得再理他,力道加重了一些,故意想看苏华年吃疼,苏华年却没有半分反应。
若非他的呼吸沉稳绵长,白依依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睡着了……”
白依依双眸微动,双手停了下来,伸出了手,缓缓靠近了苏华年的胸口,在此处轻轻摸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万一苏华年将银簪戴在了身上呢?
白依依的动作甚是小心,她低头去摸时,完全没发现苏华年已经睁开了眸,眸色冰寒彻骨,正朝她望着。
就在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位姑娘,需得小人通禀过后,您才能进去!”
小厮面色有些慌乱,忙跟在了顾骊身后。
顾骊脊椎挺直,眉眼间染了冷傲,理都未理会小厮,只顾往书房门口走去。
阿娟站在顾骊身侧,脸颊上的巴掌印还未消,斜视着小厮,嗤道:“我们姑娘是奉了陛下的令,有十万火急之事,来此告知苏阁老的,令牌你们也看了,话你们也问了,你还在此拦着,若是耽搁了陛下的事,你一个奴才担当的起吗?”
“阁老未曾点头,苏府就是不得入的……”
小厮们同她们说的口干舌燥,奈何顾骊骄纵惯了,如何都劝不住。
她顾骊想去的地方,也用等着禀告?
而且……这儿还是苏华年的府邸。
若是旁人来闯苏府,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员,侍卫军也会拦着,擅闯者可斩杀当场,这些都是陛下立下的规矩,可这两位姑娘口口声声道陛下有急事,耽搁不得,他们犹豫之时,她们便直接闯进来了。
顾骊原一早便能来到此处的,却在皇城内转了一圈,买了许多苏华年幼年时爱吃的东西,让阿娟大包小包拎着,这才来的晚了些。
顾骊走到书房门口后,低唤了几声华年,见无人响应,便同阿娟使了个眼色,阿娟点了点头,便将门给推开了。
房门“吱呀!”一声响起,书房中的场景,便映入了顾骊的眼中。
入目所见,白依依正半跪在苏华年身侧,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唇正好印在了苏华年的下巴上!
顾骊只望见了他们‘亲昵’的一幕,却未曾看见苏华年一张俊脸,此刻有多冷。
白依依原在苏华年身上寻银簪,她望见苏华年在看她之后,一时被吓的不轻,身子一个不稳,便压在了苏华年身上,唇正好对着他的下巴,才碰巧出现了这般的场景!
顾骊面色发白,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阿娟忙伸出手,搀扶住了顾骊的手腕,与此同时,苏华年眉头微蹙,一道掌风袭下,白依依身子不受控制,重重地朝后跌了两米,摔的她脊椎生疼。
“嘶,苏华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
她就知道……呆在他身边,迟早得受一次伤!
苏华年面色冰寒彻骨,拿出了一张帕子,缓缓朝下巴上擦了过去,眸底掠过一抹危险冷芒。
该死……
白依依……
早在顾骊站在门口时,苏华年便知是顾骊到了。
他只当云处安有话,想要顾骊捎来,也未作他想,只等着顾骊将话说完离开。
顾骊眸色发红,冷冷朝白依依望了过去,胸膛起伏极大,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白常在,您怎会在此处?陛下她……准您出宫了么?”
顾骊眉眼间染着一丝杀气。
狐媚的贱人,原来真的和华年有染!
白依依一怔,这才发现顾骊到了,小脸有些发白,蹙眉朝顾骊走了过去,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