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见男子眼神惊恐,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出手打断了马爷的腿才给他引来这么大祸患于是说道:“你站起身吧,我们并非马帮之人,亦不是这畅情园的主人,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你老实回答了便放你离去。”
男子有些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回道:“几位爷,不知道想问小人些什么?”
“之前我们都见到你和那位老爷子在我们之前就离开了骡马市,为何刚刚会被他们追赶到这里。”魏子玉问道。
男子听完赶紧回答:“当时我和我爹一见马爷不知被何方高人给打倒在地,便情知不好,这马爷正是马帮帮主的小舅子。虽然骡马市里人人都知道马帮上上下下全不待见他,可他毕竟是帮主夫人唯一的亲弟弟,在我的摊子前出了事哪能饶的了我。于是我就扶着我爹赶紧回到在骡马市外那条长街中租下的屋子,可没多久屋外街上就开始有人不断嚷嚷起来,我推开窗子一看,见到几十名马帮的人正挨家挨户地踹门搜人。“
“我见他们来势汹汹,知道是来抓我们的,所以我赶紧将我爹藏到屋后的大水缸里,自己从门口跑出去故意叫他们发现我,好把他们引走。再后来我跑着跑着就到了畅情园,见到这有不少人排队进园子,所以我就混在人群里溜了进来。“
魏子玉听着点了点头道:“你还算是有孝心,为了老爹竟然拿自己当诱饵。那他们为何这么快就能追上你,不是说马帮的老巢离这很远吗?”
男子回道:“马帮的车马行确是在城北没错,不过那是他们做买卖和头目们住的地方,那瘦天王管着的一众地痞无赖都是常年混迹于骡马市周边的,而且市场里还有不少商贩给他们做耳目,所以他们能这么快就追来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可想过,虽然你逃了一时,可马帮岂会轻易放过你和你爹?怕不是你前脚走出这园子,后脚就被人敲一闷棍扔进护城河了。”
男子一听魏子玉的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绝望万分。
魏子玉回身对紫鸳说道:“夫人,既然我们刚刚定下了三日赌约,我看不如就让这人和他老爹暂住你这几日吧,你尽可放心,在这三日之内我保证不会再有马帮的人前来闹事,你看可好?”
一旁的六王爷心中有愧也跟着垫话。
紫鸳听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没人再来骚扰园子,略一犹豫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别了紫鸳和茜茜后便离开了畅情园。他们还没走出去多远,六王爷向魏子玉提醒着有人跟踪他们。
魏子玉得了提醒向身后的程海瑞吩咐道:“我记着守备将军武德禄说他的守备衙门就在北城,你派几个人在这畅情园盯着,拿着我的腰牌,马帮要是再来人闹事直接去他那搬救兵。现在去把那盯梢的家伙抓来,正好省的向百姓问路了。”
程海瑞得令领了两名侍卫便佯装无事地慢慢向街角走去,那盯梢的小喽啰倒是机警的很,略微觉得苗头不对,撒腿就跑,程海瑞三人也跟着飞奔而去。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架着一名有些驼背的瘦削男子回到了魏子玉面前。
街道两旁的民居有些已开始鼓起炊烟,不过时辰还早,魏子玉领着一行人朝着北城的车马行走去。
毕竟是在大街上,侍卫们并未绑着或是押着这个喽啰,喽啰试着逃跑了几次,可每次都被踹的满身脚印,无奈之下只得乖乖在前面带路。
众人一路向北,街边的民居渐渐减少,没了城中他处的繁华,四周尽是些府苑衙门高门大宅。
“既是车马行为何不开在繁华的南城,西城呢?竟开在这样冷清的地方,你们谁知道这是为什么。”魏子玉不解地问道。
一众人也是心中疑惑,南宫静见半响无人为王爷解答便轻声回道:“奴婢倒是略知一二。”
“哦?快些讲来。”
南宫静答应一声讲道:“所谓车马行顾名思义就是出租车马的地方,而出租车马又分两种,一种是轿子马车,给人代步的。另一种是辎车驮马,用来托运货物四通有无。前一种轿子马车普通百姓负担不起,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才会租用,而这北城正是各类衙门众多的地方。后一种辎车百姓用到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大行商雇佣。而商人们经由南北运来的货物大都数量非常多,没法全部都放在繁华街市的店铺中,于是就会卸到自己府上或是直接在人少空旷又安全的地方建座仓库,而这北城门附近衙门最多,当然最是安全。更兼官老爷富员外离这住的近,所以车马行大多都开在这里。”
众人恍然大悟,身旁的绿柳向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南宫静微笑道:“我在开铺子之前摆地摊的时候常来这里进一些刚卸下来的货,这些货物要比经过城里的大商家倒过手的便宜不少。”
绿柳一愣望着魏子玉的背影有些醋意地说着:“女儿家家的不想着做饭洗衣绣女红,却当起了小贩。”
南宫静闻言眸中尽是悲伤,慢慢低下头去。
魏子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二女沉声道:“绿柳,你可曾想过,若你不是自幼被选入王府为婢,而是像南宫静一样从小就被打入奴籍发配边疆,身边只有尚且年幼的弟弟,你会如何?你能像她这般撑起这个家么?”
南宫静被王爷的话击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抬起头望向魏子玉,早已泪水滂沱。
绿柳听着王爷的训斥,又看着南宫静悲伤的面容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抱歉。
魏子玉伸出双臂各拉住二女的一只手放在了一起说道:“今后莫要再捻醋争吵,做对好姐妹,你们都是本王的好丫鬟。”
两女具是颔首称是。
这时那个被抓来指路的小喽啰很没眼力价的说了句:“各位爷,车马行到了。”
侍卫们见这小喽啰竟然打断训女婢训的正开心的王爷,不由得气从中来,大伙一起把他踹倒在地一顿胖揍。
打的过了瘾的程海瑞走到魏子玉面前指着喽啰小问道:“这人怎么办,要是放他回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会被马帮知道您来过他们的老巢,不如直接把他干掉省的麻烦。”
地上蜷缩着的喽啰一听这帮子凶神恶煞的歹人竟要杀了自己,也顾不上浑身散了架似的疼痛,一个鹞子翻身跪到了众人面前哭喊道:“各位爷爷们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求爷爷放我条生路吧。”
魏子玉走上前来对他说道:“可你是被派来监视我们的,我们又正好不想被人知道来过这,不杀你能怎么办呢?”
喽啰一听赶忙脑门点地哭喊道:“爷爷们放心,小人绝不会说带你们来过这,我就说在畅情园门口就跟丢了。”
“他们会相信你?”
“当然会,当然会,我从马帮还没发达就跟着孙天王混了,我说的话他一定信。”
魏子玉使了个眼色,程海瑞拔出藏在后腰衣服里的绣刀对着路边的砖墙挥去,唰的一声,墙的一角被砍断掉了下来。喽啰被吓得面色惨白。
程海瑞趁机威胁道:“记住,你若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便有如此墙。“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滚!”程海瑞一声低吼,喽啰屁滚尿流一路踉跄地跑远了。
几人顺着刚才喽啰所指的方向行了几步,走过一个拐角便见一条满是车马货物的街道。街道北面便是瓮城的高墙,墙下停满了空的马车和小轿,几名轿夫正围在一起推着牌九。街道的南面则堆积着大量的包裹麻袋,一些力工正往一扇大门里搬着货物。
魏子玉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那几名推牌九的轿夫中有人看到他们经过,又见魏子玉和六王爷身着锦服,后面还跟着两名美丽的女子,觉得是生意找上门了,放下手中的牌一路小跑地围了过来。
“各位爷,不知是要雇轿子还是租马车呀?”一名轿夫咧着嘴笑着问道。
“我们确是想雇几顶轿子和两辆马车,敢问你们可是马帮的?”
那轿夫脖子后仰,一手伸出拇指向身后一摆撇嘴回道:“那是自然,不是马帮的谁敢在这街上接活。”
“哦?此话怎讲,我看这街上有七八家车马行啊。”魏子玉不解地问道。
“七八家又能怎样,你抬头看看这招牌,除了我们马帮谁还敢挂黑底金字的?”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头上的牌匾长约一丈,边框雕花,气势不凡,上书五个大字——勇俊车马行。再望向远处其他家车马行的招牌,具都要小上不少,更都是普通的红漆篆字。而且这马帮的朱漆大门两旁还有高墙套院,远了看去,光是他们一家便占了这条街的一半。其他几家挂着招牌的车马行都是普通的临街小院,那最远处的一家甚至没套院墙只扎着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