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阵型彻底被冲乱,王禹搂紧其中一头野牛,身后是烈焰冲天的牛车,也不知身在何处,野牛以惊人的速度狂奔,很快远离战场。经过这一阵冥想,王禹丹田处的元婴不再发烫,虽不能全力施展真气,但要逃走,还是可以。
这时漫天飞舞的燕国修行者愈来愈近,大批追兵尾随追来,王禹运转元婴,一个跳跃,跌进街角的,小巷子里消失不见。
夜莺立在窗前;眼看另一边湖岸上的火把光芒,耳听那震天的杀声,暗道不知与风度翩翩的公子是否关连,突然传来拍门声。大门打开,一个血人扑了进来。不是王禹还有谁人。
王禹一见是夜莺心喜道:“快将门外血迹抹去。”
夜莺急忙遵从王禹说的讯速把门外的血迹抹去。王禹躺在地上。连动一个指头的力量都没有,刚才匆忙间躲入巷子里,已经无力再行,只得随意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希望遇到好人家收留。可见平时王禹做的好事多,好巧不巧来到夜莺的家里。夜莺的俏脸又转过去,不理王禹。
王禹微微一笑道:“夜姑娘,深夜特来听你弹琴。”
夜莺不由好气道:“你再不休息,那就要待来世才能听成了。”
王禹闭上双目,从翡翠梦境开始,从未试过现在那种平静,他可以重开梦境,但是结果是一样的,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只能继续坚持,再坚持,十二岁的年华他和轩辕寒江一样经历了千万世的轮回了
此刻霸王策和九天河图策已成功转交青元天尊,此后的成败,那是日后的事了,当前就好好再做一次梦吧,在这九州大地上。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奔霆飞熛歼人子,败城残瓦剩饿殍。偶值大心离故国,终遗高塔念燕州。精禽梦觉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王禹醒来时,是第二日的中午,睡了足半天。王禹借深沉的梦境,与天地真气融合,此刻醒来,浑身精力充沛,昨夜浴血苦战后的力竭精疲,一扫而空,丹田内的元婴缓缓展开了笑容,这小家伙,昨天差点爆体而亡,今天还朝他笑,等等,为什么他会朝他笑,这些师傅没说过啊。
看了片刻元婴后,王禹环顾四周,置身处是一间小小的书房,布置简洁,除了淡淡的女子身上的香味,不知道的以为是某个读书人的书房呢,王禹离开书房,缓步走出室外,来到一个陈设简单的大厅。
自己记得昨天就倒地在此的,就是到此为止,想来夜莺要把自己搬到书房的床上,必然费了一番手脚,以她那样娇滴滴的人儿,当时情形之狼狈,王禹想起也有一种快感不由得心中升起。
厅堂中间放了几个古琴,现在琴在人不在,照理这仍不应是夜莺回春夏楼工作的时分。
人呢,在哪里呢?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王禹饥肠辘辘,连忙找寻香味的来源。
犹豫了片刻,推开厅堂右边闭上的偏门。里面是一个小厨房,原来味道是从这里飘出来的,打开锅盖,只见的好多做好的饭菜在里面热着,底下还有没燃尽的柴火慢慢的燃烧。
王禹毫不客气,伏案大嚼。心中一片温暖,从小厨房的窗往外望,外边花木繁茂,生机盎然。
四周围有的高墙,把外面的世界封隔开来,清幽雅静。
夜莺这所房子虽然比不得楚国皇宫,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头的复审半日闲的好地方。这美女自有一极独特的气质,若水中之莲花,只可远观。不知天月和她是甚麽关系,当日自己将天月的信交给她,却给她一把撕了,今人费解。便在这时,门声轻响,夜莺轻盈优雅的身形,飘然而入,俏脸上神情仍是那样平静无波。
王禹感激地道:“感谢夜姑娘救命之恩,夜姑娘琴技无双,估不到厨艺也是那麽高超。”
夜莺见他安坐如故,虽然大模样,却语气真诚,没好气地说:“像你那样的狼吞虎咽下去,能吃出什么味道啊。”心想这男子总能处处令自己的心田无风起浪,刚才回到春夏楼,正是要推掉今晚的琴约,好得多点时间在家。
这时一双蝴蝶在窗前飞舞,双翅拍动间,不时展示它们背上的美丽图案,阳光照耀底下,在花草间自由飞翔。
王禹见夜莺呆呆地瞧着那对飞翔的蝴蝶,一副心往神驰的模样,试探地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夜莺淡淡道:“我注意的却非它们美丽的外表,而是它代表的是什么。”
沉思了一会儿,又道:
“我很羡慕它们,蝴蝶短促的生命,令它们所度过的每一刹那都是新鲜动人。一般对我们毫无刺激的景象,例如日出日落、雨露风晴,对它们来说都是彻底的惊喜,没有一刻的重复,没有一刻的白费。”
夜莺继续道:“给公子讲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个条青蛇和白蛇修炼成人型,白蛇在人间看上一俊俏男子,怀上了人类的孩子,青蛇爱上了人类的和尚,差点被收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妖殊途。”
王禹心中讶然。不禁对她另眼相看,夜莺这个看法隐合哲理,却又充满悲伤的感觉,心下暗自沉吟,夜莺对他的感情他是知道的。
夜莺收起悲伤说道:“白蛇为了保护刚出世的孩子而牺牲,僧人最后因为青、白二蛇而顿悟了佛法,懂得了何为慈悲。这是人们想看到。而真的结局却是白蛇并没有这般悲壮的结局。在白蛇产子之后,僧人立即将其收服,镇压于雷峰塔之下,白蛇在最后一刻告诫小青:
‘小青,我白来世上一趟,一事无成,半生误我是痴情,你永远不要重蹈覆辙切记!’
小青带着无限伤感杀了白蛇爱上的凡人,僧人因为懦弱而放过了小青,为心魔所困,落荒而逃。其实到此为止,除了死去的白蛇爱上的凡人,没有一个人真正解脱,没有一个人大彻大悟。
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而去,朝代更迭,物换星移,白蛇在八百年后从雷峰塔中被释放,重新回归尘世,她袅娜着水蛇腰,又再次款款向自己的意中人走去。
小青劝她莫要重蹈覆辙,但是白蛇早已忘了八百年前的“教训”,她只是告诉小青:‘生命太长了,无事可做,难道坐以待毙?’
王禹静静的听完夜莺的故事,四目相对,半晌过后王禹起身。
王禹始终没有问清河他的情况,夜莺也没有说,有些事解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起战斗过,对于生死轮回,无论是谁都是要去经历的,难道坐以待毙?。
夜莺道:“你要走了!”
王禹道:“夜姑娘之恩,王某没齿不忘,他日有缘,再来相会。”
夜莺缓缓背转身,平静地道:“你我就如青蛇和法海,见与不见,有何分别。”
王禹本想多言几句,但想起不宜久留,心内暗叹一声,转头而去。
大街上阳光耀目,天气良好。王禹在襄阳城里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点也不似燕军的头号敌人。
据他推算,昨夜参与围捕他的燕方修行者和精锐,现在必然处于休息的状态下,尤其是那些曾和自己以及清河他们战斗的修行者,更需要闭关修行了,恢复损耗的真气,疗伤调息的过程的长短,要视乎个人的修为而定,像王禹这样半天便修为尽复,也绝无仅有的例子。现在可以说是燕人防守最脆弱的时间。
当然朝歌这一代大家,一定有所布置,使敌人难以有机可乘,但无可避免地,必然偏重于防守那一方面。
街上行人众多,间中走过一队队的燕军,都认不出王禹,当是未曾参与昨夜之役。这些都是普通士兵,与昨夜精锐的燕军,属于不同的任务和范围。
王禹一直向城门走去,心中只想赶快离开此地,此后何去何从,出城后再作打算,心中同时升起了几个念头不停琢磨着:雪井不知怎样了?雪小五又是否随青元尊者安顿好了呢?,或者要去找师傅,毕竟霸王策和九天河图策他都记入脑海里了,可是宗祠的传送只能用一次,怎么去到翡翠梦境呢?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后跟踪。
王禹不动声色,闪身便转入一条窄巷,两边高墙,整条窄巷一目了然,王禹正盘算跟踪者如何仍可尾随自己而不被发觉,此时有人急步走进窄巷。
王禹伸手默念法决,一股青光冲出,把来人笼罩。
跟踪者是个小年轻,此人非常面善,顿时记起那日春夏楼上,和雪小五结伴的一群人,他们一起偷袭白衣候等人,此人正是其中之一,连忙把青光收回。
那小年轻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地上,面色苍白,不断喘气,王禹虽未使用全力,可是他法决之威,不弱于万马千军,小年轻这类修行低下的人,怎么抗衡,小年轻顿感一股庞大之极的无情压力,当胸迫来,这股强大的力量还隐含一种吸拉之力,差点击碎他的真气,立时呼吸不畅,金丹欲爆裂,全身有汗流浃背,若非王禹及时收回绿光,他只怕会当场金丹破体身完,纵是如此,也是吃了很大的苦头。
王禹站在丈许开外,静静的看着这个坐在地上的中年汉子,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这态度做成一种莫测高深的心理压力。故此当小青年回过气来,站直身子,立时开门见山道:“王真人请恕小的无礼,今次特奉雪小姐之命,请王真人前往一叙。”
王禹皱眉不语
小年轻恭声道:“正是如此,因为雪小姐发散了所有人手,誓要找到真人您那。”
王禹暗忖,估量此人亦所知有限,看来只有见到雪小五才能得悉中原因。
王禹和小年轻急行,很快在一座小房子见到了雪小五。
她换了一身湖水绿的紧身武士装束,英气勃勃,明丽动人。雪小五挥手摒退所有手下。待整所房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想起昨晚明月当空的场景,生死与共,又想起国破家亡,分别多时的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雪小五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以她低沉而富于磁性的声音轻轻道:“少爷!少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在此等兵荒马乱的时期,要寻获一个人,若果不是命运的安排,无异大海捞针,此时两个似乎就是一个小世界。
王禹闭目沉思,过去这二十多天的经历,其丰富幻变处,是那麽多姿多采和不可想像。
他要复国,可是他是矛盾的,他有能力经营好这个国家吗,至少现在的他比不上朝歌,他要报父仇,敌人已经昨晚死在了战神染手里,对于他这个年纪,又修为到这个境界的人,他要做的是什么,最后的那个机会是他要的,古尸蚩尤,轩辕寒江,巫山九天玄女都不是或许是天都的天子。
雪小五望着这托以生死的男于,他便像是一座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高山,不由心内充满了激烈的热情,纵是为他而死,也绝对甘心。
雪小五的语声传入王禹的耳际道:“少爷,我们今后何去何从!”
王禹答道:“天下名山大川,各具灵秀,何处不可去。”脑海中浮现出塞外壮丽的山川。
雪小五全身一震,似乎甚为错愕,她看不懂眼前的少爷,更加难以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对国破家亡看的这么轻,比他们这些外人还轻,或许少爷不是人,亦或者这些不是他要的,那什么是他要的呢?。
王禹不解地低头细察怀中美女的俏脸,雪小五凝望王禹的双目,察觉到到他眼里的丰富感情,轻轻问道:“少爷,你的楚国不要了吗,你仇不报了吗,以你绝世天资,你不救万民于水火之间了吗?”
王禹没有回答小五的话,平静的问道:“母后呢?”
雪小五轻轻推开王禹,背转了身冷冷道:“那日襄阳国破,你母后被思蜀大人接回蜀国了。”
王禹心内一片烦厌,缓步走近一扇窗户,外面阳光普照,大自然仍是如斯美丽。但人与人的斗争却永无休止,而且老百姓要的是平静安静的生活,这些燕国都能给。
雪小五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道:“人各有志,少爷,小五不怨你,也不强求于你。”
停了一停又道:“我现在去和青元天尊汇合继续抵抗燕军,如若有缘,或可再有相见之日。”说到最后声音已有点硬咽。
王禹听到雪小五的足音,走到门外,逐渐消失,脑内一片空白。转眼间,整所房于,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他那颗冰冷的心。
王禹暗下决心,把那个或许成真,此时动身离开襄阳,转身走往大门。
刚要推门,有人已先他一步,推门而入。
王禹心中一惊,知道刚才自己心情郁结,修为大打扣,竟然不知有人接近。这人正是昨夜激战的燕方襄阳总指挥使,仅次于朝歌修为的修行者的楼罗。
两人双目互视,精芒暴闪。王禹念动法决,全屋立时传来真气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
楼罗也运起修为,与王禹强大的气势,分庭抗礼。两人数度交手,只有这次是两人相对。
楼罗说道:“王兄确是高明,居然这麽快回复过来,大出本人意料之外,以致很多布置,全然用不上来。”这人说话坦白直接,连身为敌人的王禹,不期然也对他产生好感。
王禹道:“我大仇已报,即将离城而去,此后你我各不相干,请长话短说。”
他受了这些天事情的影响,只愿避进深山,探求九天河图策上的秘密,一切世俗之事,都不想理会。
楼罗神情惊异,愕然道:“王兄之话似乎有为常理,要知一旦卷入这类人间恩怨,岂能轻易脱身,今日来此自是有要事告之。”
王禹略一皱眉,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楼罗道:“朝歌皇爷已下命令,襄阳的主街神女大道整条封锁,是本月月中午时,我方第一修行者燕赤行,将会与阁下决战于长街之上,故本人特来邀约。”
王禹微一错愕,继而仰天长笑道:“朝歌于我何干,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岂是他人能加以左右,这等决斗之事,没有一点兴趣。”
楼罗胸有成竹地道:“朝歌皇爷早有见及此,故特使了一点手段,务使阁下答应这决战之邀,事非得已,请勿见怪。”跟着一拍手,一个燕国修行者现身窗外,两手横抱一张古琴。
王禹全身一震,心想毕竟还是连累到夜莺。
楼罗又道:“只要王兄准时赴约,楼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夜姑娘必能毫发无损,继续她在襄阳的生活。”
顿了顿又道:“本人同时保证,让雪小五安然离杭,不下任何追杀的命令。”
王禹心下恍然,这朝歌其实一直掌握着青元天尊等人的动作,但他却采放任政策,让他们坐大,甚至带走“霸王策”,也毫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王禹身上霸王卸甲后残存的霸王魂,这朝歌果然是当世豪杰,不世之才。
朝歌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王禹眼中威迸射,突然翠浓在手,指向楼罗,一股惊天动地的真气迫得楼罗慌忙使出全身的真气去抵挡,形势一发千钧。
王禹哈哈一笑,收回翠浓,朗声道:“能与大燕第一修行者,决斗长街之上,好好好!到时王某定于午时赴会。但夜莺必须立即放回。”语气坚决,绝无转换与地。王禹心道:树欲静风不止,我本已放下人间恩怨,此时命运之力还是推动我继续前行,是你们逼我的。
楼罗当机立断,沉声道:“王兄提得起放得下,不愧豪雄之士,楼某万分佩服。王兄一诺千金,楼某又岂会枉作小人。”当即传下命令,释放夜莺,并下令不得追杀雪小五。
王禹下定决心,反抛开一切烦恼,飘然而去。
有时候命运真的可笑,就像白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