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鱼芽子前往打探消息,却被发现。
鱼芽子逃跑的路上恰好遇到楚楚,鱼芽子点了楚楚的穴道。因此,楚楚被抓。
陆青衣得知消息,气得失去风度。伸手给了鱼芽子一巴掌,怒道:“怪我平时过于放纵你,才会导致楚楚被抓。”
鱼芽子却死不认错,说道:“只怪她活该。”
楚楚被抓,楚晏之慌乱中,终于意识到楚楚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楚楚被囚禁在城郊外的一处破财小院中,被强行喂下软筋散,内力暂时被封,根本无力逃跑。
楚楚看着眼前的何朗,自知身份已经败露。
“现如今逍遥派门中弟子作风真是卑鄙无耻,竟然出卖自家同门,你还真是可怜呐!”何朗看着一言不发的楚楚,笑着说道。
楚楚低头不语,鱼芽子的心肠果真歹毒,借此机会出卖自己获取逃跑的机会,同时她明知一旦被抓难逃生天,这样也便不会再有人同她争抢皇兄。
“怪我,遇人不淑。”楚楚低声道。
何朗看着楚楚,问道:“你这是认命了?”
楚楚凄凉地扯了扯嘴角:“那不然呢?”
“不如来打个赌,我会派人给他们送信,明日午时,若是有人来救你,我便放你一次。”何朗说道。
闻言,楚楚看向何朗,她的皇兄会来救她吗?这一趟龙潭虎穴,她的皇兄会为了她付出性命吗?
“就赌你在你师兄心中的地位,如何?”何朗问道。
“我不知道。”楚楚无力地说道。
入夜,楚楚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想过,若是明日皇兄来救她,那她死而无憾。可若是皇兄不来,又该如何。
“明日我去救楚楚。”楚晏之看向陆青衣,说道:“你们留在客栈。”
“不妥,我去接应你,做好两全准备。”陆青衣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饮了一口。
“也好。”楚晏之话落,亦是端起了桌上的茶盏。
一旁的鱼芽子只是静静看着二人,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第二日,楚楚在房间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距离午时越来越近,可外面似乎毫无动静。
午时,楚楚的心,终于沉进了深渊。她的皇兄没有前来赴约,她被她的皇兄放弃了。
那日冷宫外等候她的太阳,终究不是属于她。
“你被抛弃了,真是可怜。”这一刻,何朗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楚楚面上悲戚,生无可恋,说道:“鹤顶红,我自行了断。”
何朗递楚楚一瓶鹤顶红,楚楚接过,正要往嘴里灌,却被一颗石头击中,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阿楚。”门外落下一墨绿色衣袍的少年,是江念宸。
那一刻江念宸从天而降,仿佛是楚楚的救世英雄。
楚楚忽然便笑了,说道:“你来了,我也知足了。”
何朗看了一眼江念宸,而后看向楚楚,笑道:“你这一生,倒也不算是太可怜。”
何朗挥手招来一百名杀手,看向江念宸,说道:“要么你杀了她们,带你的心上人离开,要么同你的心上人一起死在这里。”
以一敌百?况且还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江念宸,此事与你无关,你走,我不需要你救。”楚楚几乎是喊出来的。
“阿楚,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江念宸面上带着笑意,声音却无比坚定,给楚楚一种莫名的安心。
突然,天空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一刻已经乌云密布。
窗外的雷声,惊醒了楚晏之。
楚晏之连忙起身,恰好小二来敲门,问道:“客观,午饭给您端上了。”
什么?午饭?
楚晏之连忙冲下床,顾不得衣衫不整,打开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午时一刻。”小二回答道。
隔壁的陆青衣亦是慌乱打开门,看见门口的楚晏之,说道:“不好。”
前一晚的茶水里被鱼芽子下了嗜睡散,二人一觉睡到午时。
楚晏之和陆青衣匆忙穿好衣,快步走出客栈,外面好大的雨,二人也顾不得打伞。
一出门正好碰见外出回来的鱼芽子,鱼芽子拦住他们二人,说道:“你们现在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去给楚楚收尸。”
楚晏之一把推开鱼芽子,任由鱼芽子跌倒在地,也不管不顾。
江念宸浑身刀口,扶着剑站在雨中,鲜血流了一地,混着雨水,刺痛了楚楚的双眼。
“江念宸,你走,你走啊,我求你了。”楚楚跌坐外地,大声喊道,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江念宸恍若未闻,依旧同那些杀手厮杀着。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杀红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满地的尸体,江念宸半跪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剑。
江念宸这才转头看向楚楚,忍着痛意,笑着说道:“阿楚,我带你回家。”
是的,江念宸赢了,他杀死了那一百名杀手。
一旁的何朗都忍不住拍手,说道:“果真是条汉子。”语气带着五分敬佩。
楚楚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向江念宸。
“阿楚,你别过来,外面雨大。”江念宸又开口说道。
闻言,楚楚鼻子一酸,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冲出眼眶。
何朗给了旁边手下一个眼色,而后那名手下递给江念宸一把油纸伞。
江念宸用力撑开油纸伞,扶着长剑,站起身。
楚楚走到江念宸身旁,扶住江念宸,软筋散的药效也已经过了。
“阿楚,你别哭,不好看。”江念宸伸手想要给楚楚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楚楚一把握住江念宸的手,任由自己的手沾上鲜血。
“阿宸,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回家。”楚楚搀扶着江念宸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何朗看着二人的背影,江念宸的伞是倾斜的,楚楚的衣角都是干的,而江念宸却早已浑身湿透。
然而,江念宸终究是没能跟楚楚一起回家。
就在二人走到救世堂的门口时,江念宸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朝着地上倒去。
楚楚想要去扶江念宸,却同他一起跌坐在地。
即便如此,江念宸依旧为楚楚撑着伞。
“阿楚,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江念宸的嘴里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可是楚楚怎么也擦不干净。
江念宸握住楚楚的手,急促地说道:“楚楚,若是没有楚晏之,你会喜欢我吗?”
“会,我会喜欢你,喜欢阿宸,喜欢江念宸。”楚楚毫不犹豫地说道。
闻言,江念宸便笑了。他的嘴角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如同乌云过后,太阳重新出现的那束光芒一样灿烂明亮,深深映在了楚楚的心底。
能在临死之前听见这句话,也算死而无憾了。
“真好,阿楚,喜欢我……”话音落下,江念宸的声音也随着断了。
这一刻,楚楚整个人不知所措,犹如木头一般,呆了几秒后,大声哭了起来。
救世堂的大夫听到声音,撑着油纸伞走出来。看清楚楚二人后,连忙跑过来为江念宸把脉。
而后,大夫叹息了一声,说道:“姑娘,逝者已去,请节哀。”
“你骗我,他没有死,你骗我。”楚楚哭着说道,她紧紧抱着江念宸。
楚楚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却猛然发觉,自己头上依旧撑着一把伞。
江念宸的身体已经僵硬,却依旧为她撑着伞。
见状,楚楚哭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大夫也忍不住落泪。
“阿宸,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楚楚哭得嗓音有些沙哑,眼睛也已经有些泛肿,可她仍旧哭着。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楚楚就这样抱着江念宸的尸体,在街上大哭。
直到半个时辰后,楚晏之和陆青衣找到楚楚。
楚晏之看着那个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的楚楚,心里难受地快要呼吸不过来。
“楚楚。”楚晏之走过去喊道。
听到声音的第一刻,楚楚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她抓着楚晏之说道:“皇兄,你快救阿宸,求你,帮我救他好不好?”
“楚楚,他已经死了。”楚晏之说道。
“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楚楚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陆青衣一掌劈在楚楚后脖颈,楚楚便昏迷了过去。
楚晏之将楚楚带回客栈,陆青衣则去寻了一处风水宝地,让江念宸入土为安。
楚楚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阿宸在哪?”
楚晏之带着楚楚去了江念宸的墓碑前。
楚楚靠在江念宸的墓碑旁,面色呆滞,不言不语。
就这样,楚楚不吃不喝为江念宸守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后体力不支,昏倒过去。
而那之后,楚楚大病半个月,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见谁都不说话,即便是楚晏之。
再后来,楚楚和楚晏之出师了,二人回到了朱雀国。
楚楚二十岁生辰那日,楚晏之奉旨成婚,楚楚则离开朱雀国,在江湖行走,二人从此分别。
“我始终记得那日,阿宸满身鲜血的模样,我忘不了他为了救我,在雨中奋力厮杀的模样。”楚楚看着温月影,声音有几分哽咽。
温月影握着楚楚的手,安慰道:“师傅,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