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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车祸

行人的红绿灯跳转到绿色,车辆的红绿灯跳转到红色。

我没有左右四顾看着路上的车辆,满脑子都是刚刚同沈一那绝决的对话。

我疯一样的想找到他,想告诉他我错了,想告诉他我喜欢他,想同他在一起。

一辆闯了红灯的大货车用着极快的速度前行着。

不断响起喇叭的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不曾停歇。

在我看到货车的身影时,自己已经被撞飞,重重的砸向地面。

飞出去多远我看不清,只知道我同沈一的距离越来越远,像有一条鸿沟嵌在我们中间,再也无法逾越了。

周围人的唏嘘声,惊呼声也随之传来。

我只感觉全身剧烈的疼痛,特别是腿部,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汇聚在身体下的地面上。

意识渐渐抽离,我费劲的朝着沈一的方向看去,仿佛他就是我的止痛剂一般,看到就不会痛了。

眼前的漆黑阻挡住我看的视线,慢慢的慢慢的,周围人的喧嚣也消失不见。

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内心还有一丝期望和不甘。

却不自觉得合上了眼睛,任由那黑暗向我袭来。

昏迷前我竟然在想,对不起这三个字终究没能对他说上。

你见过黑暗么,不同于颜色的黑,是整个精神世界的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是一天,又或者是一年,这里没有时间的转动,没有日月的交替,除了黑还是黑。

无数次想要睁开眼睛,却总是以失败告终,反复眼皮已经长在了一起,一睁开眼睛就是扯皮刮肉的痛苦。

仿佛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无人的黑岛上,这里没有树,没有花,没有草,没有人,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围着岛屿的黑水。

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在这里度过的,我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同样,外界也听不到我的呐喊。

我曾彷徨过,害怕过,也曾放弃过。

朦胧中似乎碰触到了一扇门,我能清楚感觉到那扇门后面那祥和的光亮,我能感觉到那里的生机与幸福。

我知道,只要跨过这扇门,就是解脱,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推开那扇门,光亮柔和的照在眼睛上,身心都随之愉悦起来。

那是我向往的世界,向往的生活,它一直引诱着我,向前走,向前走,只要跨过这个门槛,一切都将如我所愿。

正当我抬腿想要走进去的时候,沈一的声音忽然传来,“张曦,不要。”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我只知道不能走过去,那个世界是没有他的世界

踏过这扇门,我跟他就在无可能。

可我还欠他一个解释,还欠他一句道歉。

我不能过去,不知道哪来的意志力,我克拒了那光对我的吸引,那个世界对我的诱惑。

我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眼前的光仿佛也没有那么柔和了,一点一点变得暗淡。

我突然觉得黑暗的世界也如此的美好,因为有他在。

没有人不渴望光明,但是只要有他在,黑暗我也喜欢。

我被一道亮眼的光芒弹了回去,那扇门也离我越来越远,黑暗也离我越来越远,世界慢慢变得亮了起来。

我终于睁开了那怎么睁也睁不开的双眼,强烈的光线迫使我眯起眼睛。

洁白的天花板,节能的长灯光还没有亮起。

周围什么都没有,连声音也没有。

双臂夹在洁白的被子上,被上的手还打着针,手指尖处还被方便夹夹住。

我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却也肯定了此时的位置——医院。

还没有打量完,房门就被推开。

父亲震惊而欣喜的看着我,手中的衣物掉落在地上也不自知,久久没有动弹。

趁着他惊讶的时刻,我也在打量着他。

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头发从黑色中参杂着白色变成了白色中参杂着黑色。

他老了很多,西装也不是那么的合身了。

他似乎很累,眉宇之间有些说不尽的疲惫。

他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的眨了眨眼,才略显激动的快步走到我身旁。

眼泪从他的眼睛顺着脸庞滑落,却又由于说话,被夹在了他的法令纹中。

他扑过来握住我的手,声音充满了激动,“你终于醒了,我的小丫头终于醒了,爸爸好想你你知道吗?”

“爸?”太长时间没有说话,似乎已经忘记怎样说话了,声音也足够的沙哑难听。

爸爸却激动的点了点头,“我在,爸爸在。你在叫一声爸爸好不好?”

“爸。”

“爸爸在,我的女儿回来了,真好。”

“爸。”

“哎,爸爸在。”

“我…这…怎…么”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说话时就连舌头也不够灵活,我表达不清我想表达的言语。

“爸爸一会跟你说,爸爸去找医生看看你。对,爸爸找医生……”太过于激动的爸爸,起身时有些踉跄,但还是飞快地冲出房门。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碍了。”

我想晃动一下太久没有动过的麻木的身体。

身体似乎接受着我的控制,又排斥着我的控制,但好在知觉还在。

我慢慢的挪动着身体,却在双腿处停止了。

那里没有任何知觉,就像是神经从腿处被齐根斩断,在膝盖处就没有了反应。

我惊慌的大喊着,“我的腿,我的腿!”

爸爸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没事,会好的”

“我仍然不信,我怕他只是安慰我。”我一把拉住旁边的医生,像是拉住救命稻草一般,“是不是我的腿还能好,是不是?”

医生的声音有些机械,“你的骨折已经进行了手术,一般情况下,一年之内就能正常行走,但由于你昏迷了时间过长,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进行恢复,不过你不用担心,是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心中的恐慌却因为这机械的话语而消失了。

仔细的回味着医生的话,“你刚刚说什么?我昏迷了很长时间?”

“你昏迷了三年,现在有什么不舒服么?”

我摇了摇头。

医生又道:“没有不舒服就好,有什么不舒服按铃叫我。”

爸爸把医生送了出去后,坐在我身旁握着我的手,“你恨爸爸么?”

我摇了摇头,恨么?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漫长的黑夜中,我什么都没有想过。

每日里除了跟黑夜做斗争,还是跟黑夜做斗争。

“爸爸那天只是想让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没想到却害了你。”爸爸低着头说道。

“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我用着不够流利的言语问道。

“你出了车祸,当时医生说你…可能会醒不过来。”爸爸似乎陷入了那段回忆之中,周围蔓延着浓浓的哀伤。

“那婚礼呢?”

“婚礼被取消了。”

我看了看周围,只有爸爸一个人,问道:“沈……俊哥呢?他怎么不在。”

“陆俊知道你出事之后,整天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陆伯父心疼儿子,同陆俊谈了个条件。”

“条件?”

“就是用投资来交换,只要陆俊肯出国,他就愿意投资我们…”

“俊哥同意了么?”

“嗯,他同意了,是爸爸无能,爸爸本来不想接受他们的投资,可是为了你的医药费,爸爸不得不接受……”

“医药费?”

“当初破产是真的,爸爸那么说,只是不想让你为难。你有喜欢的人就应该把握住,而不应该为了爸爸放弃。所以爸爸骗了你想让你回去找他,只是没想到……是爸爸害了你。”爸爸的脸上布满了愧疚。

骗中骗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我并不怪他。

于爸爸来讲,那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却没想到会如此。

我看着爸爸陷入纠结的神情,心道:这三年来,最难受的,应该是爸爸吧,所以他才会苍老的如此之快。

“我不怪你,爸爸。”我用手回握住他。

爸爸哭着笑了笑,“你一直都是那么懂事,从来都不让爸爸操心。”

“那后来的事呢?”

“后来公司度过了难关,你却一直昏迷不醒。”

“那沈一呢?”我犹豫道,最后还是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好了,你想知道的爸爸以后都说给你听,你如今刚醒,饿没吧爸爸去给你买饭去。”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爸爸离开的背影,我心道:爸爸没有提他,应该是没有来过吧。

沈一他大概是被我的话伤到了再也不愿意见我了吧。

还是忍不住搜索他的消息,这一刻我又无比庆幸他是个明星,可以随时随地知道他的消息。

他过的应该很好吧,主持的功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他现在也可以滔滔不绝了,不再如同以往的笨拙。

他半长的头发也剪短了,寸头的他不但没有减轻他的颜值,反而更加凸显出他男人的味道。

他好像比以前更瘦了,面容也更萧条了。

他拍了新的电视剧,收视率占据卫视第一名,名气也一日之间高升

打开他的微博,粉丝已经有一千万了。

他所有的事实都证明了他过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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