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林海一拳轰出的坑洼,老管家笑意不断,望向林海时,眼中赞赏之意浓郁,内心不禁叹道:这,便是血尊的弟子。
回到马车之上,林海从纳袋中取出药瓶,如今没有木桶,便直接服下一滴猩红色的药液,药液入口,浓重的血腥气息充斥口腔,林海诧异,看着手中的药瓶摇了摇:怎么喝起来好像喝下一大口鲜血一般。
小时候家里逢年过节杀鸡宰鸭时,鲜血都会收集起来,制成汤喝,那时候不懂事,被其舅舅骗着喝下一口温热的鲜血,那味道,林海至今尤为清晰。
可起师尊说着药瓶中是圣族特有的之药,有白骨生肌的疗效,且每过一段时间只能滴出一滴,一滴之后,即便将整个药瓶倒放也不会有药液滴出。
林海摇摇头,将右手以布料包扎好后便靠着车璧沉沉睡去。
马车内唯有林海一人,所有人都在车外的篝火旁闭目打坐。
翌日午时,书生依旧闭目打坐,马匹和毛驴则在一旁食草,闲暇时间,左贺关便又去挑衅银发男孩,全然忘记先前是被打的多惨,不过左贺关也算是众人中的一朵奇葩,越是打不过就越要去挑衅。
佟良修行还不到家,每日还要像正常人那般用餐,否则就会饿的肚子咕咕叫,老管家坐在一旁的石块上,目光时不时的扫过车厢。
年轻书生睁眼后看了看马车,再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左贺关,百无聊赖之下对着地上的树叶一抓,十八张树叶绕身而飞,可当书生要控制第十九张时,顿时十八章树叶也飘然落地,功亏一篑。
对此,书生抬头,无奈的看了一眼正望向自己的老管家,后者微笑点头“明年的这般时间,南天星秘境开启,到时候你也进去看看,虽说危机重重,可也是个不错的历练之地。”
年轻书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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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星外,无尽遥远的星空中,一艘庞大的战舟划破虚空而行,剑尖直指南天星,此刻在剑尖的顶端站着一位少年,看上去只有舞勺之年的模样,紫金衣紧紧贴身。
一位身材极为魁梧的壮汉来到其身旁说道“千年将至,你选了个好时机降世,若是错过此次千年之争,你会比其他人落后不少。”
少年脸上虽有稚气,可目中却是坚毅无比,嘴唇咧出一道弧线说道“大道之争当以先机为重,一步慢则步步慢,此次千年造化,若我一人所得,能否超过廖临?”
上半身赤裸的汉子双手环胸,爽朗一笑“我就喜欢你这从小便为我独尊的气势,哪怕面临比自身修为超出不少的同辈,依然能够以碾压之势将其踩在脚底,这点我服你,可你也不要忘了,此次前去的还有异兽宗号称千年内资质最强的江家麒麟子,凤岚宗转世圣女,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有人的道理你可莫要忘了,自信是好事,可别转为自负,那就不太好了。”
少年微笑不语,片刻后侧头问道“你说那血老儿...”
话未说完,魁梧汉子大脚一跺,一圈金色波纹在星空中扩散,顿时寂静无声,就连大剑战舟极速飞掠掀起的呼啸罡风也传不出丝毫声响“此次我只是为你护道,若你再口不择言,后果自负。”
少年笑而不语,望向前方无尽的虚空。
在星空的另一端,一只通体雪白,背生双翅,头若盘羊,全身上下透出淡淡白光的仙兽从一处虚无中钻出,而后又钻入虚无内,从另一端钻出,如此循环往复,不断飞跃穿梭在漆黑的星空之中。
在其背部,有一座庞大的阵法,其上有诸多亭楼玉宇,山川湖泊,一只只仙鹤在山间飞舞,一条条淡金色的鱼儿跃出水面,仿佛此兽的飞跃穿梭对阵法内的景物没有丝毫的影响,若是从极高的地方看去,此兽的方向所指,亦然也是南天星。
一艘艘战舟,一只只凶兽,一条条飞船,从星空之中各个宗门内飞出,齐齐向着南天星的方位掠去,等待千年大道之争的开启,届时,他们会让族中晚辈前往历练,而他们则在南天星外静静等候。
距离南天星极为遥远的星空外,有一泓亮晶晶的海水翻涌前行,其内一个小女孩在水中来回游曳,好不欢快,正中央端坐着一位绝美贵妇,身姿丰腴,一身淡蓝色的轻纱笼罩全身,遮住了大片娇好肌肤,看着小女孩玩的颇为开心,贵妇笑问“莲儿,娘亲交给你的话语你都记下了吗?”
小女孩依旧与水中的鱼儿们嬉戏玩耍,回声应道“记下了娘亲,能智取的就不力取,能力取的就不客气,可惜上次欺负婉儿妹妹的家伙不在,不然我定要锤爆他的狗头。”
原本贵妇微笑点头,可听到后半句话后眉头皱起“女孩子说话要文静一点,什么狗头不狗头的,下次看到他把他打成章鱼头就好了”
小女孩嬉戏声音再次传出“好的娘亲,扒光他的头发,打成章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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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天时间一晃而过,被老管家喂拳的林海盘膝端坐在马车内冥想,脑海中不断涌现出数天前那一拳的身姿,使得下次出拳依然能够心静意合。
书生不愿坐在拥挤的马车内,便骑着自己的小毛驴优哉游哉。
傍晚时分,马车行至一处村庄,村内之犬看着有陌生人至此,纷纷朝着马车吠叫,村里人也都纷纷抬头看向众人。
年迈的车夫架马车,年轻的书生骑毛驴,左贺关听闻外面又动静,第一时间便掀开车帘,整个头钻出,瞧来瞧去“嘿,找到一处不小的村落嘞。”说着,便跳下了马车,上前与村民交谈起来。
有一家人的男主人愿意提供三间房屋住处给众人,于是林海佟良一间,老管家书生一间,左贺关和银发男孩一间。
夜深人静,绪风习习,宁静的村落内时不时的传出几声犬吠,屋舍旁的农田中传来阵阵蛙鸣。
从大木通中醒来的林海感觉全身清爽无比,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佟良后,披了一件轻衣向上山掠去,抬头看了看头顶皎洁的月光,寻了一处石块之上,躺了下去。
哼唱起师尊常哼的那首歌谣来:
月光啊,映几许天涯路
梅花依依,一点散落万里情
月光啊,照一抹清影
遥望远空,君在天涯自珍重
...
月光啊,留一影归乡路
冬风唱破只等君团圆
林海双手抱头,躺在大石块上翘着二郎腿,内心不知哼唱了多少遍歌谣,可始终无法平静心中起伏的涟漪。
直至唱完最后一遍,林海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位苍老的身影“唱的不错。”
林海挣开双眼,侧头微微扫了一眼后笑道“秦爷爷大半夜的不睡觉,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偷听我唱歌,着实有点我师尊的样子的,他也经常神出鬼没。不知秦爷爷大晚上找我有事?”
老人坐在林海身旁,看着天上的月光答非所问“曲词很不错,是你写的吗?”
林海摇了摇头“以前跟师尊在某处村落的时候,经常听他哼唱,那时候还小,啥也不懂,就觉得师尊他老人家唱的挺好听的,于是我便学了过来,后来嘛,我发现我比我师尊唱的还好听。”
老人抿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片刻后,老人低头看着林海的脸庞,看着眼前这个眼含月光的林海轻声说道“以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好耍极了,那时候还在家族中的我,除了宗家人不敢惹以外,其余人都称呼我为霸头,那时候多好啊,有伙伴,有家人,还有喜欢的姑娘...”
林海侧头,向一边挪了挪身子,认真倾听。
老者踏上一只脚,手臂搁放在脚上继续说道“人不轻狂枉少年这句话在我年轻时提现的淋漓尽致,甚至有时候我一度认为,宗家除了身份以外,别的一无是处,直至一次与宗家人外出执行任务时,发生了一件更改我一生命运的一幕...”
“那是三千年前,陈家所处星域内出现以霍乱一方的强者,仗着自己修为强横,无辜屠杀凡人修士,宗家以为随便派出几人便可将其灭杀,其中一人便是我。”
“那一战,宗家长老并未随同,仅有三名宗家子弟,和十数旁系族人,可就在我等以为稳操胜券之时,不知那蛮修施展何等神通,在短时间内修为暴增,一招使我等死伤过半。
宗家的小子,替我挡住了必死的一击,他死之前只是轻声说道:旁系族枝为了让宗家主干获取到更多的阳光,开枝散叶,为此而活,而宗家祖训则是宗家一定要维护旁支的“利益”,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有这样,一族才是一族。”
老人回想起过往,神色惆怅“那蛮修兴许是因为功法反噬,并未追杀我等,我背着宗家的小子逃了不知几万万里,一刻都不曾停歇,直至来到老祖宗闭关之地,恳求老祖宗将他救活,可老祖宗只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袖,那人便化作点点光芒融入了家族中时代守护的界苍之中。
回到洞府之后,我彷徨,迷茫了很久,日日不得安宁,只要闭上眼总能想起那温柔的话语,直至有一天,旁系一脉的老祖宗找到了我,他夸我是族宗最聪明的晚辈,一定能够想得通透...
当一个人经历了心境上的大起大伏后,性格上总会出现一些变化。
谁说不是呢,此后又经过许许多多的历练,我确实变了,变得不再狂妄,而是阳光,体贴,可那血淋淋的温柔却是岁月磨砺出来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