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他们了。
那两个九年前被我救回的"猎物"好似长在了我的梦境一般,任凭这九年南初的忍冬花开了多少落了多少,他们总能在不经意间回到我的梦境。
那两个猎物是我六岁时从无望崖边的草丛里拖回到山洞的。他们两个身上穿的都是我从未见过的衣裳,全身遍布着血污还有一些剑痕,虽然看起来很是吓人,但看在他们长得还算好看的份上,我还是“大发善心”的救下了他们。
我可是南初的九公主,我阿爹的无价之宝,我姨母是蛊越的女王,和我从小玩到大的蔚然哥哥是这世间最聪明的人,我还有小施,她的功夫要比我好的多……
可惜今天她没在,不然我也不用这么狼狈的拖着这两只"猎物"走了,唉……早知道就不应该偷偷跑出来玩!
我照顾了他们两天两夜。
这期间我瞒过了阿爹和小施从王宫和无望崖间来回奔波,甚至还摔破了手掌,不过幸好蔚然哥哥送的玉佩没摔坏……
"你是谁?"
未等我来得及反应,一把冰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我的颈间,比匕首还凉薄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吓得大叫,却被他捂住了嘴。他穿着蓝色的衣袍,脸上带着几分稚气却仍满是坚毅。
抬眼看去时却发现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眼,就像……就像草原上的星辰,比它还要流光溢彩,他的眉毛也很好看,高挺的鼻梁和如新月一样的唇都似乎天神缔造般的完美。
这样的男子除了阿爹和蔚然哥哥,我只在那个中原人留下的画里见过。
只可惜,他对我太凶了,我瞧着他的好模样竟生不出半点好感。
他见我一直瞧着他,像是不好了意思一般,放开了捂住我的手,却从腰间抽出腰带将我绑了起来。
"喂!你凭什么绑着我!我可是救你们的救命恩人……"
我拼命地喊叫挺动,生怕被他欺侮了,绳子随着我挣扎的幅度,渐渐勒破了我身上新换的衣裳,那是阿娘亲手做给我的我心疼极了……
他也不管我的吼叫,只顾着叫仍旧昏迷的那只白衣"猎物",那只“猎物”许是也被我的喊叫所惊扰,竟也醒了过来。
白衣“猎物"眉宇间透着温润如玉的气质,白色的衣裳又让我想到了天上的白云,白云?蓝天?嗯,蓝天就是那个绑我的小人!那他也一定是冬天!
我看见绑我的那个蓝衣裳的家伙一脸惊喜的模样,也听见了他唤白衣猎物二哥。他也好像注意到了我,被扶起着朝我走了过来。
"小川,这位姑娘是?扶着他的二哥,蓝衣裳的猎物也不忘白我一眼,似是不屑般,看向他的二哥道
"她啊,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还说什么救了我们,她哪里来的本事,真是满口胡言!"
我一听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奈何被绑着不便发作,只能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你凭什么说我来路不明?你凭什么说我没本事?我……我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你们从无望崖边的草丛里拖回来,又是偷药又是摔破手掌,我还照顾了你们两天两夜,我还差点把蔚然哥哥送给我的玉佩摔坏了。你们……你们两个坏人,现在竟然这么对你们的恩人,你们难道就不怕天神惩罚你们吗!"
我越说越委屈,到后来竟直接哭了起来
白衣裳的二哥听了我的话眉心微动,似是受到了什么触动般,满眼心疼的样子,他想找出点什么替我擦干眼泪,却发现自己满身血污,只好捡袖子干净的地方替我擦,又赶忙叫蓝衣裳的家伙解开我的绳子。
“在下顾颍谦,多谢姑娘相救,我竟不知你一个姑娘家会为了我们兄弟二人受这般委屈……”
他说话的语气让人感觉温暖而又和煦,模样也同样好看。见顾颍川还是不肯给我松绑,语气中这才添了几分愠怒。
“小川,还不快为姑娘松绑。”
“二哥……”
那个叫小川的家伙,似乎是受了些许触动也更像是出于尊敬,虽然仍有些不情不愿的但也还是给我松了绑。
我瞪了他一眼,用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可任凭我如何擦拭,心里的委屈却一直伴着泪水就像决堤般不停的涌出。
“你们两个绝不是我南初的人,我们南初人从不会这样没天良的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的委屈,让顾颍谦很是无措。
毕竟是自己的弟弟绑了救命恩人,何况女儿家还为了自己和兄弟受了委屈,小川的性子又很是倔强,这一时间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顾颍川嗫嚅的道歉声倒是让我暂时止住了哭声,悄悄地从臂弯中抬起头,我看见他低下了头,也是一副愧疚的模样。
虽然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但我想他既然道了歉就也不再计较了。
但我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我突然就跳到他的面前,用力扯下了他身上的一枚盘扣
他见我扑过来,以为我要暗算他,已经做好了防卫的姿态,却见我只是扯下了他的扣子,又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我举着扣子,像是炫耀战利品一般,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你们两个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以后要记得报答我,喏,这就是信物咯。”
顾颍川听了我的话,也许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颍谦虽然没像顾颍川那么没气量的笑出声,但嘴角也有隐隐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都比寻常人好看不少。
“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中原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姑娘即便没了这信物我们也会报答你。”
顾颍谦的话我虽然没怎么听明白,但大致意思我想应该就是不会赖账。
“只是……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
我把扣子妥帖的揣进怀里,刚准备回答他就听见洞口一阵嘈杂声,而且都是些我听不懂的话。
突然我的后脑一阵钝痛,眼前顾颖谦的面容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一阵眩晕过后,我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了什么回去,什么属下,又感觉有人似是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话我根本记不得,只记得那人影最后出山洞时将一方手帕放进了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