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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的名字,叫“羽”

维奥莱特帝国,北部边境,起风湖畔。

漫天飞舞的碎雪,仿佛天使翅膀上抖落的银白色羽毛,纷纷扬扬地遮蔽了视线。天空被厚重的云层覆盖,尖锐的枯枝刺破苍穹,飞鸟的破鸣声在这幽静的湖畔森林之中格外凄厉。

帝国漫长的冬天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雪结束了,起风湖一如既往的空灵绝迹。

由于靠近北方弗吉利亚帝国的缘故,这里的气温仍旧很低,湖面上的薄冰没有消融。

小羽搓着手,长发和黑色灵术师长袍上落满了雪花,年轻而娇美的面容上泛着红晕。

在小羽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她的父亲皇魑,便在这起风湖边教她将冰晶变成羽毛的形状。

多少人梦想着皇魑族长能够言传身教,哪怕是授予他们一星半点的灵术技巧。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灵族族长,是全大陆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灵术师。

当然,她也不知道“魑”这个字对于一个灵术师来说分量有多重。

父亲很忙,但时不时就会抽空来陪她。回想起那段童年时光,她总是发自内心的笑,觉得自己好幸福。

但是她清楚,皇魑族长,她最敬爱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父亲是先国王的股肱之臣,战功赫赫,为维奥莱特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唯一一位能够封赏侯爵爵位的灵术师。

与格里帝国长达三年的战争,火灵师几乎踏足维奥莱特所有城池,但此处仍是一片净土。

这片水域位置偏僻隐秘,一直是维奥莱特灵术界共同保守的秘密。能够出入这里的灵术师很少,平日里只有四大种族的族长和灵使才有机会一窥起风湖的真容。

她被父亲或骗或逼地藏了三年。

谁也想不到,这里藏着一个身量娇小,面容俊俏的少女,她是最正统的灵族血脉,最强灵术师的女儿。

如今水火两国大战停息,已有两月有余,三年已过,小羽,变成了羽魑。

这是她第一次,从王都圣朗德尔回道起风湖畔,再褪去“魑”字与族长之位,变成小羽。

......

起风湖的灵力日积月累,一直是帝国之中最丰沛富饶的地带之一。

相传,战死的将士们会将自己剩余的灵力留在这里,形成一种特殊的灵力魂魄,供后人发掘补给。

虽说她此次来只是闲逛,但念在格温德林此行去萨鲁镇一定万分辛苦,还是想顺路带回一些补充体力的“良药”,对于日后的作战和增强灵力都非常有用。

小羽单膝跪在地上,用她纤细的五指触碰着大地,强大而精准的灵力召唤,让她周围的土壤呈现出一丝一缕的金色纹路。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穿着火红长袍的少女,她低垂着那双如同红宝石般摄人心魄的眼睛,柔软而纤长的睫毛像一簇簇火苗,衬得她像一位年幼的太阳神。

少女手中握着一柄修长的黑色权杖,杖身上缭绕着灵力云雾,冰冰凉凉的,与她的炽热气息截然相反。

小羽出神的望着那柄权杖,心下甚是疑惑——

火灵师的魂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目光尽头的森林,在并不明媚的日光下弥散出骇人的寂静。

突然之间,一阵如同鼓点般的脚步声从深林中袭来,一个灰色的影子从小羽的身边掠过,停在不远处结冰的湖面上,霸道地擎住了那火红少女的腰肢。

“是谁?”

起风湖向来鲜为人知,小羽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那人迟迟不回话,她不免有些怀疑,立马换了语气:“如此没有礼貌,擅闯起风湖禁地,该当何罪?”

“哟,你是谁家的小姑娘?说话口气不小,居然不认识我。”

前面的男人仰脸看着小羽,桀骜不驯地笑着。

他的眼睛是令人生厌的火红色,身上的灵术师长袍雍容华贵,不似寻常衣物。

小羽不免俏脸一怒,正色问道:“你是格里帝国的灵术师,还出身王室,莫非你是洛克·兰登王子?”

“倒是不笨。”洛克·兰登愣了愣,有点惊讶。

她有些生气,火灵师,她真想见一个杀一个!

“本王子不想与平民废话,你最好识相,不要多生是非。今天我把权杖精灵带走,你我两国的恩怨到此为止。”

小羽不服气,反驳道:“凭什么到此为止?”

“呵......”王子不以为意地说:“不然你想怎样?若是一会儿看见什么不敢看的,哭哭啼啼很是麻烦。”

小羽虽不知道“权杖精灵”是什么,但这王子趾高气昂,定是不能轻易放走。

“你只在格里帝国才是王子,在这儿还没资格对我呼来喝去的!想拿走我们帝国国土上的东西,得问问水灵师的意见!”

洛克·兰登一懵,疑惑道:“你算老几?就敢对权杖精灵呼来喝去的,小姑娘家家的一边玩去。”

某种程度上,小羽对这个时代的新事物比较茫然,当然也不太通人情世故。

但就是借着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她朗声道:“留在维奥莱特的东西,自然不再属于你们火灵师所有。既然您今天来到这里,就不劳烦王子殿下亲自出境了,我送您一程。”

洛克·兰登压抑着愤怒:“念在你年轻漂亮,我不与你计较,别挡我的路。”

“起风湖是我国灵术禁地,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这小太妹,想打架?”洛克·兰登猛地瞪起眼睛,“我可告诉你,我们火灵师没有绅士,你找错人了。”

“我不光拳头痒,我的剑上也想沾点血。”

小羽身上不断涌现出水灵师特有的灵力刻纹,心想:太妹就太妹吧,我今天打爆他的头。

“哎哟,你说话真的好霸道啊,小姑娘。”洛克·兰登笑得直不起腰,“我看看你的剑,木头做的,还是竹子做的?”

“您肯定听说过,上古时期创世神为打造圣器,将八位天神的灵魂和毕生灵力全部汇集在了一柄巨剑之中,名字叫做......”

洛克·兰登冷笑着打断她道:“你所说的是‘聚魂之剑’,上古排行第二,是创世神赐予这片大陆上最优秀灵术师的神级武器。本王子问的是你的剑,没问最好的剑。”

“我的剑,就是最好的剑。”

空气之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剑鸣,小羽掌心突然汇聚起无数卷动着的银白色光芒,逐渐幻化成一柄细而长的圣剑形状。

“别开玩笑了,就你手里这破玩意儿,本王子瞧着成色并非上乘,一看就是边角料做的。赝品而已,唬不住人的。”

洛克·兰登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内心陡然沉进了起风湖的寒冷湖底,他的双手逐渐发红炽热,像两块灼热发红的钢铁。

在战场上遇到的强劲对手,他都过目不忘。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很陌生,却不知何处又很熟悉,他绝对见过......

“是真是假,你死还是就知道了。”小羽活动了下手腕,娇媚地笑了笑,“今天你想走,必须得问过聚魂之剑的意见。”

小羽手中的长剑横空一扫,锐利的剑花擦着洛克·兰登的鼻尖飞掠而过。

她素来以速度自豪,在洛克·兰登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时,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半空,旋即而来的是便是凌空一道挥斩——

洛克·兰登还在寻觅着仿佛水银般劈刺而来的圣剑光芒,一股幽幽的灵力猛然出现在他背后。

他迅速转过身,只见那少女的身影在他视野里一闪,他还来得及拔出背上的十字镐应对,长剑的剑尖已经到了他的胸膛之前!

继而又是一次人影窜动,小羽停在了距离他五米之外,她手中的上古圣器发出如同呼吸般的光亮。

洛克·兰登心里清楚,若非她刚刚手下留情,自己此刻已经是圣剑下的一缕亡魂了。

他颤抖着从身后取下那柄如同熔浆般的十字镐,问道:“你是谁?”

小羽不答,将聚魂之剑往地上一撞,无数根尖刺像冰雪制成的藤蔓般蔓延开来,将整个起风湖营造得像一座冰雪筑成的宫殿。

天空之中突然降下一簇簇锐利的冰晶,如同海神投下的巨大剑刃,“锵锵锵”戳进地面——

方圆几十米之内,没有一丝生灵的温度。

这也是父亲最擅长的招式,“凛冬领域”。

洛克·兰登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女子熟悉了几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双手持着十字镐,无数灼热的火舌向对手奔袭而去。

小羽向后退了两步,寒霜般的长剑朝着前方用力一刺,伴随着血肉黏液滑动的声音,洛克·兰登的左臂被划开一寸深的蛇形伤口,雪花挂在血液上迅速融化,汩汩的流了一臂。

仅一个回合,这位高傲的王子便败下阵来。

他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刚刚的一瞬间,自己竟然连她出手的动作都未看清。

伤口缓慢的愈合着,血液与他通红的双手融合在一起,难以分辨。

少女面容虽然柔婉娇俏,但出手时绝非绵软之人,面对火灵师时更加不留情面。她脸上的表情一凛,聚魂之剑通体一震,变化成了许多骨节连绵而成的长鞭。

啪!

洛克·兰登眼前倏然一花,胸口的皮肉像食人花的花瓣一样撕裂绽放开来。

小羽用手抚摸着剑身上复杂的创世刻纹,抬眼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火族王子,沉声问道:“洛克·兰登,你的血液,验明正主了吗?此圣剑,是赝品吗?”

男人的惨叫声打破了起风湖的寂静。他痛苦的捂着胸口,嘶吼道:“你......你......”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不杀你。”

洛克·兰登听后怒火中烧,他忿忿不平地挥舞着十字镐向少女飞去。

小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喝一声,飓风从冰之结界上空席卷而来,密集的气流扑在洛克·兰登面前,登时将他掀翻在地。

洛克·兰登头晕目眩,挣扎着站起身子,面色冷寂地发问道:“你到底是风灵师还是水灵师?为什么会用风元素的灵术?......我认输,你报上名来。”

小羽缓缓地从他身边踱步过去,她的个头比洛克·兰登娇小不少,在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扬起俏脸,挑衅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你......再说一次。”洛克·兰登的脸从恐惧里僵硬的转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火族王子风伤口上已经爆炸开了一团璀璨的冰晶,血液被缝在整颗整颗的冰花之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

“我说......我的名字,叫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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