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彻挽着我好脾气地陪我逛园子样子,就像英国绅士引领富家千金那样,这举动彰显了我的嚣张跋扈。其实不是的啊,我又亲切又可爱还笑容可掬。问问珠玑和宝月就知道了。他家所有的人这下子全都蹿了出来,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偷偷摸摸暗中交头接耳。偶尔还有几个小丫头撇着嘴,对我十分不满意,眼神地望着我。见不得光暗恋,有时候就是这么辛苦……这就跟我初到王府,王府里的下人对我颇感兴趣那样。我陡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的绯闻不只在王府闹得沸沸扬扬,只怕在将军府也上演得如火如荼。远远地望见好几棵坠满果实的树,我乘势抽出手奔过去嚷嚷:“彻,怎么那么多果子!”
他追上来。“这是府里的果园,那是梨和杏子,再往里走走还有苹果,山楂,葡萄。”
我作惊异状,捂着嘴喊道:“哇,你家有那么多好吃的都不告诉我,想吞独食啊?小心独吃独生疮!”
“小姐真是的。”他往里走走,我跟上。“经常在外,连结了果子都不知道,今日倒是小姐提醒了。”
“彻啊,看见没有,口水都流出来了。”我指指自己嘴。
他失笑,转身对后头跟着的下人道:“找几个人挑着好的去摘些来,再挪来食案软榻,我与小姐在这里歇歇。”
“是。”
命令人的时候挺有范儿,跟我使唤他的时候一样。
看见那一棵棵的果树,我手脚开始犯痒。开玩笑,爬树那是我的强项。爬果树偷果子那是我的挚爱!
我手一扬,喊道:“慢着。”
息彻迷惑。
“不用找人来摘,我自己爬上去摘。”
他惊恐:“小姐别闹了。”
“诶?你不信?”我立马裹起裙子,在腿侧打了个结,露出两条腿。再踢掉脚下的丝履,蓄势待发。
息彻骇然,盯着我的阵势像见了鬼。
珠玑和宝月冲上来解了我打的结,放下裙摆,宝月还捡回了我的鞋子蹲下准备给我穿上。我仰头内牛满面。
“没事的,爬树我可拿手了。”说着我小跑开去,站在梨树下拍了拍树干,“今天你有福气啦,老娘要摘你孕育出来的饱满果实。”
息彻拦住本想追来劝我的珠玑宝月,怎么说也跟我称兄道弟的,深知我何种秉性。我这人没说的,就一个“贱”字,越不让我做我越去做,他们左右也横不过我,还不如顺了我的意。他对珠玑宝月说了两句,又叫下人去挪食案,站在树下,怕我掉下来,随时待命。
好久没爬所以不如以前熟练,加上穿着这破裙子,略微有点笨拙。好在梨树不高,要够到一个个黄澄澄水灵灵的梨子也不难。
息彻难免慌张,随着我在枝干间窜来窜去的动作嘶嘶抽着气。
我摘了一个,扔下去给息彻。他双手接住,再随手交给身边的人,眉头紧拧,“好了,小姐下来吧,摘也摘过了,当心摔着。”
我不是光会绣花的古代女人,自然娇弱不到那程度去。
“摔不着,就算摔着了也摔不死。”我冲忧心忡忡的宝月和珠玑招了招手,“宝月,珠玑。来来来。咱们摘点拿回王府去,孝敬孝敬我的王爷哥哥。”
一连串扔下去几个,息彻好身手,一个不漏地全给我接住了。我叹道:“呜哇,彻,深藏不漏啊,来做我的贴身保镖吧,吃饭睡觉都跟着。”
息彻满脸黑线。“小姐,快下来吧,要是你有个闪失,我如何同王爷交待。”
我摘梨的手顿了顿,扭头笑道:“跟他交待什么?他管我吃管我喝管我闹不闹事,还要管我爬不爬树啊?放心吧,摔死了他才高兴呢。”
“王爷对小姐的好,小姐是一分也看不到。”他有些落寞。
我哼哼:“不是我看不到,是他表现不出来。”
“王爷表现得好不够好么?”
表现得不够好?他压根就没表现好不好。虽然我在王府是他妹妹,是半个主子,但在他面前比下人还不如,至少他不会凶他们,不会鄙视他们,更不会对他们冷嘲热讽。
“好个P!如今对我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烟雨楼的骆明筝!”
“那你为何还说你是王爷的侧妃小三?”
“哐当”——
我华丽丽地坠树了……
伴随着珠玑和宝月的惨叫,我与大地终于亲密接触。息彻吓得立即扔了手中的梨箭步过来扶我。
“哎哟妈呀!”我哀嚎。
“天呐,小姐……”
“小姐,您怎如此不当心……”
“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死啊……”
宝月,你抬头望望天,乌鸦都比不上你。
下一秒我被团团围住,气流不通。声声“小姐小姐”喊得痛彻心扉,挠得我更是心焦。
一看到息彻那张皱得不成样的脸,我连屁股都忘了揉,伸出两只老爪揪着息彻的衣领,止不住的抽抽:“你刚刚说什么?哪个乌龟王八羔子告诉你的?”
息彻扶着我的肩往我身上四处看:“小姐没事吧?都说了别爬树,这下可不就掉下来了。”
要不是你突然用言语轰炸我,我能在树上失足?这话说得也忒不负责了你。
他仍是不放心,叫人去传了大夫。
什么时候了还看大夫,老娘我丢脸都到火星去了!于是再将他揪近一点,咬牙切齿:“保证死不了!你先说,是不是那疯牢差告的密?”
息彻叹气,见我生龙活虎质问他,料着也没大碍,让珠玑和宝月将我扶去刚搬来的榻上。
珠玑替我揉着后背,软软轻责:“要是王爷晓得又要生气了。”
哪还管得了卓子絮他老人家生气不生,眼下最关键的是,息彻怎会知道我诓王牢差的那些话。活见鬼了!别告诉我卓子絮也听得了这个。
我愁容满面:“彻,王爷知道么?”
他坐我旁边,微挑一眉:“知道什么?”
我吼:“知道我自称是他的侧妃小三!!”
人群里有“嗤嗤”的笑声,珠玑和宝月更是直接扭脸笑歪了嘴。
息彻“哦”了一声,笑道:“自然是知道的,那日就是他亲自审的。”
轰隆——
玩火自焚!
“那那那……他是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才恐怖,回来也没听他提起过,我都忘了还跟王牢差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摇头哀叹,卓子絮大妖孽肯定以为我对他心怀不轨,妄想当他的什么小妾小老婆,我呸,我为什么逃出来?
“我悲催了,我内伤了……”
息彻惊:“内伤?”遂又转头厉喝:“大夫怎么还不来?如此之慢,还指望他救什么人!”
我拉他:“不是,不用叫大夫,我不是真的内伤,我是……”一时想不起来该如何解释。
“小姐不要瞒着,哪里不适一定要说出来。”
“没有,我真没事,就那点高度要弄死我还难着呢。”
息彻缓了缓眉心的小锁,我笑:“怕什么?从小摔惯了。”
“小姐以后跟着王爷,定不会再受苦。为了帮你出口气,王爷在府衙发了通大怒,还将那知府革了职。”
我撇嘴:“哪是为了我呀。狗官知府本是罪有应得,就算没我这出,王爷迟早会发现他跟前到底养了些什么然后查办他。”
“不是的,跟了王爷这么久,他的脾性我清楚,若不是真的关心,他才不会亲自去惩戒那群欺侮你的小牢差。兴阳那回你也见了,他找到程府的罪证便回来让我带人连夜将其封了。连查封兴阳首富他都不屑出面,更别说收拾一群小人物。”
我玩弄着头发,假装不在意息彻的话,间或地还哼起了歌。乖乖,心跳有点快……
他继续喋喋不休:“你才离府那晚,我同王爷就去了趟礼州,一路上他虽不说,但看得出来他有些担心你。回到庆年,听闻你在烟雨楼便唤了我同去烟雨楼瞧你。其间你受的委屈,他当真一点不知。”
我抬眼回了一句:“那么关心我,干嘛不找人暗中保护我啊?嘁,摆明就是任我自生自灭嘛!”
“他说你不喜欢有人跟着你。”
我无语。
他唠叨完半晌之后,又弱弱地问:“小姐会嫁给王爷吧?”
我晕!活生生的编剧!
“嫁给他?我脑子进水啦?”我翻白眼,“他有老婆的!你以为我随口说一句侧妃小三我就真要当啊?听好了,我舒蒙蒙再不济也不可能会沦落到那个地步。不能只取一瓢的男人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