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颊涨红,不是一般的难为情啊。好在卓子絮正睡大头觉。
搓搓羞红的脸,估计跟卓子絮一个温度,滚烫啊,捡个大饼贴上去没准就烧糊了。我吭哧:“你……听见……听见没啊?”
唉,就算他听见也不一定听得懂吧。
这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成绩就是——人家不知道我在告白。
好了,我举高双手交待。对的,鄙人,敝,朕,孤王,本宫,老娘,在下,姑奶奶我,喜欢上某个正发着烧躺在床上当僵尸的男人。呐呐呐,别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情窦初开的啊,连我自己也没个准儿,真的。
或许是纯属一厢情愿的一见钟情,或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日久生情。总之,不管是否愿意承认,他的的确确掳获了我这个佳人的芳心,不容易啊。不知道是我慢热还是反应迟钝,也可能是情商低,等我察觉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掉进深渊,想喊救命都来不及。什么时候察觉的呢?应该是他生日那天吧。倒不是因为吃苏小姐的醋,是他伸手抱我的那瞬间,我倏然明白了一个词,幸福。
好吧,该说的也说了,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事。不是有人常说吗,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努力过就好。我这样算不算努力过啊?!
“唉,就算你明白又能怎么样呢。”
我爱你,与你无关。
又呆坐了半晌,觉得自己太花痴,暗自将自己炮轰了一番,挠挠头打道回府。
“这就回去了?”幽幽的,幽幽的,幽幽的……
我惊骇回头,身子不受控制地“噔噔噔”往回退了几步。苍山啊,白云啊,乌鸦啊,王八啊,这厮耍无赖啊!!!
张着血盆大口,战战栗栗地抬手指他。他什么时候醒的?我说的话,我唱的歌,他听去了多少?谁能给个对策?诸葛亮郭嘉许攸,你们死哪儿去了?
嗯……要不,要不我也学电视里的,一咬牙,一跺脚,双手捂脸,娇羞地说一声“死相,讨厌!”然后遁形离世?
靠,可惜老娘天生就不是那一型的。这会儿也不能要求我妈重新给我塑造性格。
眼看着卓子絮坐起上身,翻身下床,我还是雷打不动地保持原有姿势。不急不急,马上就能成雕塑,保证比断臂维纳斯还酷。
他颧骨处还是淡淡的红,似笑非笑慢悠悠道:“如果我说我明白呢?”
啊?什么?!!
我闭上嘴,放下手,面无表情,再合上眼。不是我恢复镇定,而是我愈加不镇定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我直愣愣地往后就倒。心脏病犯了……
说时迟那时快,卓子絮轻功了得,箭步如飞,只觉一个有力的臂弯适时托住我倒下的小小身子,然后轻地一揽,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接住我干嘛啊,让我砸破脑袋死了算了。以后怎么活啊,名副其实的倒追?原来常管家没有冤枉了,我就是高攀的狐狸精啊。有个字叫什么来着?没错,就是囧!
悲剧,泪奔,我二了,都快三了。
卓子絮生着病也依然生龙活虎,一手抱着我,一手还拍拍我的脸:“喂!”
我猛地睁眼,怒起,一把推开他嚷嚷:“喂你个头!怎么会有人装睡那么奸诈!”
“本来是睡着的,但有人说给我唱歌,就醒了。”
行!算你狠!我栽了还不行吗?
“你可真本事啊卓子絮,呵,呵呵,呵呵呵……”事实证明,我风中缭乱了。
“那什么,你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我傻笑,缩着肩从他面前缓缓而过,还伸了伸爪道:“拜拜。”
“你又要跑。”淡淡的口吻掩不住失望之意。
我如遭电击,头发差点竖起来,头顶冒烟,一只脚还抬在半空。这个这个……我又不是不负责的负心汉,他也不是抱着我腿猛蹭眼泪的弃妇,什么叫跑嘛,虽然,我的确喜欢,呃,逃遁。可是我跑的很慢啊,你完全追得上。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我是白娘子呢,转个身就没了。
还说我呢,抱我那次,不是你先跑的么!你属乌龟,我属鸵鸟,不行啊?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嗯嗯啊啊半天,结巴道:“不……不是。”完了,真的完了,从我觉得喜欢他那一刻开始就完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没错啊没错,关心则乱!
他凑近,热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舒蒙蒙,这次你跑不了了。”
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小心脏承受不了这种台词。感觉到他倾身而至,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略向后仰,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你想怎么样?”
卓子絮抿嘴一笑:“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
“什么我想怎么样,我没想怎么样!”靠,绕口令!“哥哥,男女授受不亲啊,你是君子,是大丈夫,不能乱来的!”
他鄙夷,咳了咳嗽,听着声音像是有些上火。“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说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晚了?”
容我先晕一晕!
不是发着烧呢么,怎的脑袋如此清醒!莫不是又来忽悠我。于是抚了抚他的额头,不放心,又踮起脚尖抱住他的头,把他的额抵在我脸颊上,嗯,很烫,是发烧了没错!
默想片刻,重重地点头确定了一下,抓了抓耳朵抬头。呵呵,这不又悲剧了么!刚刚都干了些啥嘛我!
桌子絮眼角飞着笑意,缓缓扬手,我下意识地躲了一躲。他的手落在我脑后,按住,然后温热的****的唇,不偏不倚,落在我的额头。传说中,怜惜与疼爱的吻?
“好了,回去吧。”他揉揉我的头发。
呃?完事了?就这样?
愣愣地仰起下巴,望着卓子絮。他洋洋得意地笑着,眼睛往房门瞟了瞟,意思就是:现在你可以走了,大门已经为你敞开。
眨几下眼,标准地向右转,齐步走。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话说,我回了漱芳斋之后,苦思冥想,敲经念佛,怎么就是没法顿悟呢?难道是我机缘不到?坐着想,盘腿想,蹲着想,躺下想,愣是想不出卓子絮表的是什么态。我和他眼下算什么,实难说出个确切的定义。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却又想见面,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总让我觉得很亲很贴?为什么你在意谁陪我逛街,为什么你担心谁对我放电……?切~~不吃这套。
这充其量只能算我稀里糊涂表白了一番吧?卓子絮明明醒了还装睡,摆明了陷害设计我,红果果的欺骗!欺骗完了又含糊其辞,玩起了暧昧,搅得我大半夜裹着被子挑灯苦思,我们这是情投意合,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呢,还是我只是向他告白的万千女人之一,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主啊,子啊,圣父,圣子,圣灵啊,带我走吧。
次日一早,我如意料之中地画了烟熏妆,不过是天然的……黑眼圈。
打着呵欠去饭厅吃早膳,卓子梵和卓子絮都在。没跟他们打招呼,我坐下就开始喝粥,常叔不满意地撇嘴。
卓子梵讨好地笑道:“蒙蒙啊,没睡好?”
我随意“嗯”了一声。
他戏谑:“本说今日再带你出府走走,眼下你这副模样,哈哈,难了。”
我冷笑:“谁说我想出府来着?要去你自己去,泡温泉也好,上妓院也好,只要你乐意。”
外头有追兵,我才不傻。以为我又会求你带我出去?嘿,美了你的!
卓子梵呛了一口,诡异地瞅着我。卓子絮几不可见地笑了一笑。
“六弟,你在齐州也有一段日子,差不多也该回程了。”卓子絮道。
我拿着勺,看看卓子絮又看看卓子梵。
“四哥,你居然对我下逐客令?!”卓子梵皱起眉,夹着那么一点点的撒娇。
我都快吐了。
“你也有政务在身,若成日只为游逛,父皇母后一定对你失望。”
嗯嗯,说得对。回你的礼州好啦,那里你是老大,是天王老子,如花美眷,妻妾大小,抱都抱不完。别指望着我了啊,本佳人心有所属,顾不上你。如今,一切帅哥对我来说都是白菜。
“四哥,我可真伤心。本来今日打算同你主动告辞的,谁知你倒先下了逐客令,唉!”说是这么说着,可我瞅着卓子梵也没生气的意味。难道这两人还有情谊不成?不是迟早要成对手,拼个你死我活的么?
卓子絮笑:“是吗?我还以为六弟想常住齐王府。”
“是想常住来着,但再不回去,母后准要派信来叨叨。罢了罢了,只是,有些舍不得蒙蒙呢。”
“舒蒙蒙恭送王爷。”我不客气。
卓子梵拿手指戳我的脑袋:“说你没良心你真是没良心。”
继续没心没肺:“不过浪得虚名而已。”
“我说四哥,这丫头让我带走算了。”
我抬眼恶瞪,这小子没完了是吧!“王爷,你成天让我跟你回礼州究竟是为什么啊?”